晌午一過,會京府中的霧氣漸漸散盡,城內重新恢復清明。天地之道便是如此,無論多少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可到了最後,依舊會沉澱如斯。
隆升客棧大廳內,芸娘與孫朝陽總算應付走了難纏的薛景綿一行人。待人前腳剛走,孫朝陽後腳就咧咧道:“這狗日的來這嘚瑟一通,到底是要幹啥?”
“幹啥?你是豬嗎?你與你三哥前腳剛去逛窯子,薛景綿後腳就跟來,擺明了是挑撥離間!”
芸娘好像被薛景綿那通‘貞節牌坊’之語氣得不輕,欲要把怒火發洩到孫朝陽頭上。這小子一看勢頭不對勁,趕緊耷拉著腦袋就要逃跑。哪知芸娘卻第一時間攔住孫朝陽,秀手大力一擺,便將孫朝陽按在椅子上問道:“大清早的,為什麼要去逛窯子?!”
“額,芸姐,弟弟我正值壯年,撇家舍業的……寂寞嘛!”
孫朝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腦袋,嘟囔了一句。芸娘一聽,這小子是擺明了蒙自己,立刻惱火道:“寂寞?那以前為什麼不去?難道是以前不寂寞?”
“不!”
孫朝陽也是蝨子多了不怕咬,眼見芸娘即將爆發,估計自己也躲不過去,反而大咧咧的說道:“以前不去,是因為既寂寞又窮。”
“你……你他媽真沒救了!”
芸娘真是拿孫朝陽這混小子沒辦法,就因為他與李煥仙去了一趟青樓,結果搞得薛景綿拿到了話柄,直接找上門來,要拿芸娘這貞節牌坊說事。
老實說,芸娘一個混江湖的,倒也不太在乎貞節牌坊是不是真的立起來。可薛景綿這廝,明擺著是癩蛤蟆趴腳面,他不咬人但膈應人呀!
若是給芸娘立起了貞節牌坊,那李煥仙現在與她搞在一起,會京府人盡皆知之下,估計他倆就算不被鄉公所浸豬籠,也要被廣大群眾在身後指指點點,痛罵‘狗男女’!
更重要的是,李煥仙可是八品巡捕,是官不是吏。若是私德出現問題,那薛景綿就可以大書特書。到了那時候,估計阮志五就算手眼通天,那朝堂也沒人會保這德行有虧的總捕頭了。
“怎麼了?我才剛進院就聽見你倆在這吵鬧。”
正當芸娘火燒眉毛之時,李煥仙恰逢歸來。一進屋就發現氣氛不對勁,芸娘那俏臉惱怒的通紅,孫朝陽無精打采,雖然今日沒嫖成,但也是一身精氣神頗為不振。
“你他媽還知道回來!”
眼見李煥仙歸來,芸娘負氣的吼了一嗓子,便轉過身去懶得搭理他。李煥仙也看出來事情不對頭,與孫朝陽對視一眼後當即怒道:“你小子又做了什麼?”
“哎?可不關我的事,是咱們那位薛大人不幹正事光噁心人。”
“哦,就這點事呀!”
聽明白了薛景綿的下作計倆,李煥仙絲毫不在意,大咧咧的坐在芸娘身前,小心翼翼的撥弄了一下美人的手指說道:“折騰一小天,我有些餓了,給我煮碗麵。”
“滾!”
芸娘罵了一句,一甩李煥仙那在桌下使壞的手,大聲罵道:“家裡做好了三菜一湯你不吃,偏要去外面吃下水?!滾到窯子裡吃去,老孃這不伺候你!”
看著芸娘妒火中燒,李煥仙倒不覺得這女人小題大做。因為芸孃的怒中,既表達了此時的心情,也表達了自己的感情。老話常說,心情要留給懂你的人,感情要留給愛你的人。要珍惜對你使小性子的人,因為只有真正在意你的人,才會這般忘乎所以。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眼見芸娘火大的不得了,李煥仙淺言帶笑輕吐一聲道:“你生氣的樣子,眉宇一收一放,好似那出水芙蓉,不可方物。那些世俗繁花,雖然豔麗,卻唯獨缺芙蓉的大氣與堅韌,不能與你同日而比。”
“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