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清,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
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絃聲。
李煥仙現在這身體,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可即使如此,這貨始終不安分,打人砍人的事就不提了,光是熬夜不睡覺,就已經夠他受了!
這不,今夜跑前跑後,在馬場與王都來回往返。先從馬場去王都董少雄處,接著又回馬場,再來王都,直奔董家青龍山!
去青龍山幹啥?對外說,是大半夜的去探望董家長老。那對內呢?等下便知分曉!
青龍山山腳外三里處,有董家氏族歇腳的茶棚。由於是商賈世家,常年有族人在外行腳做生意。所以董家在山下建了座茶棚,給那些風塵僕僕的歸鄉人用以整理姿容。
可這大半夜的,卻有九匹白鬃銀鬣雪青馬,十分高壯,低首在茶棚附近吃草,狀似悠閒,不知人間愁滋味。
在王都,誰這麼大的架子,敢九馬拉車?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皇室子弟!
“就知道你會來。”
李煥仙藉著月光來到茶棚附近,發現有金車一座,銀馬九匹。大遼公主赫蘭長琴坐在茶棚中,孤零零一人正在品茶。看到李煥仙走來,便笑著問候一聲。
李煥仙也是淡然一笑,坐落於赫蘭長琴身旁飲茶道:“勸我?”
“你若是聽勸,也不會是現在這副倒黴樣子。”
自打李煥仙來到遼國後,赫蘭長琴也褪去了整日的刻板嚴肅,就連平日對待官員僕從,都變得平易近人。說起話來,也多了幾分溫柔跳脫般的可愛。
“戰馬都快死光了,北海沒了騎兵,如何守城?”
眼見李煥仙不提董家,不提朝堂,反而在糾結北海的安危,赫蘭長琴抿著薄唇開口道:“明日,我會與長弓聯合上表,朝廷會持續補給北海。況且北海有火器,不用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多去神宮,早日身體康復。”
“我也不是全為北海,也為你,為長弓。”
對付董家,一方面是北海,另一方面,也是想報答一下這琴弓姐弟。關於李煥仙是什麼樣的人,赫蘭長琴很清楚,自然不用過多解釋。但她既然能先行一步來到青龍山腳下,肯定是不能讓李煥仙去青龍山送死。
只見赫蘭長琴給李煥仙添了碗茶,也不再開口勸說,反而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寫上四字:困獸莫鬥。
“肚子餓,我上車吃點東西。夜深了,長琴,早點歇息吧。”
沒有停下腳步,李煥仙默然跳上那輛王駕車輦。一進去,便見遼帝與厲玄機君臣二人,正在車裡啃著雞爪,吃得滿嘴流油。
“呦!李卿到了?那個……玄機,給他拿個杯子。”
遼帝老狐狸般的開口一句,厲玄機嘴裡含著雞骨頭嘟囔道:“陛下,這是公主殿下的王車,只有一千零兩個杯。”
“哦,這樣啊,那咱們吃,讓李卿看著吧!”
遼帝笑了笑,完全不在意李煥仙能殺人的目光,舔著手指上的油水,悶頭啃著雞爪,絲毫不搭理李煥仙。哪知李煥仙向來沒臉沒皮,大咧咧的往那一坐,也不管自己的雙手之前殺過人還沒洗,搶來厲玄機碗中的雞爪,邊啃邊說道:“董婉婷與董少雄已經鬥得不可開交,只要把山上那些老不死的清理乾淨,董家最差也得四分五裂,再也不會指手畫腳了。”
“那你還在這作甚?回去繼續挑撥呀!”
厲玄機吃飽了,但嘴還不閒著,竟然在遼帝面前使喚起李煥仙了。哪知他這話一出口,遼帝嘴裡的雞爪馬上就不香了。
“呸!這雞爪咋這麼鹹?”
“鹹嗎?臣覺得……臣這就出去給陛下重新烹飪……”
讓你上桌吃飯,是看得起你,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鹹的不是菜,是你厲玄機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