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前一日,周椿說孔御也來了,在城中玩兒了好幾日,昨夜不知招惹了誰,今早被發現人掛在了客棧七層的簷角上,丟了大臉。
黎袁峰嘴都問幹了,他也沒將自己昨夜乾的蠢事說出來。
丁清隨口道:「孔御這性子……的確有些不著調,有仇家實屬正常。」
周椿回想起孔御為了離家出走扮過女裝這事兒,心想他還真是不著調的。
成親當日,丁清一夜沒睡,周椿陪了她一夜。
給她裝扮的婦人是盤頭的好手,丁清選的那些花裡胡哨的金釵銀飾,全都被她按在了頭上,還挺好看。
丁清看向銅鏡裡搽脂抹粉的自己,胭脂紅唇,柳眉彎彎,滿頭閃亮的首飾襯得她的臉更小更嫩了些。
她抿了抿嘴,轉頭對上妝的婦人道:「大娘,還是將我頭上這些卸一半吧,然後把這個戴上去,戴到顯眼的地方。」
丁清手中拿著的,是那根銀杏葉形的黃玉簪,那是周笙白送給她的。
贈簪以贈鍾情。
丁清才明白,好像真的如周笙白所言,從那次山洞裡她見過他的本來面貌之後,他便想著要娶她了。
第81章 []
花轎從閉蒼山莊接走了丁清, 一路上吹吹打打,全是按照最傳統的習俗辦了一場中規中矩的婚禮。
丁清知道自己早就死了,不存在於凡人所說的天長地久, 那些白頭偕老的誓言恐怕無一能夠兌現,可她仍舊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整日,她全都按照了周椿叮囑的章程來,不多看窗外一眼,不多側一次頭。
她心裡也有些許憧憬, 如若她規規矩矩地將成親當日所有流程全都無誤地做下來, 或許真的能換得與周笙白和美的未來。
一個死人,談不上什麼未來, 她的時間永遠就停留在這具身體裡了,可她仍然期待, 生怕行差踏錯,叫那些老人們傳下來的美好祝願少了幾個。
自她坐上花轎, 街市上的議論聲便不斷。
丁清蓋著紅蓋頭, 她除了低頭時能看見自己身上的紅裙擺, 其餘什麼也看不見。
周笙白領她出了花轎,踏過火盆, 走進周家佈置得分外喜慶的大堂時,周圍的竊竊私語逐漸成了一片譁然。
在此之前, 有人猜測過喜帖上寫的丁清究竟是誰。
可他們更在意那個不人不鬼的周笙白,他們見到了一張俊逸到可以用美來形容的臉,也見到了那個人衣擺下隨著每一步路都若隱若現的鷹爪。他們把打量、好奇與嘲弄的目光都投向他,直至他從花轎裡接出來一個鬼。
於是滿堂賓客, 注意力全都落在了丁清的身上。
「竟然是鬼!」
「周家是瘋了嗎?居然如此大張旗鼓地領一個鬼入門!」
「這是怎麼回事?這叫什麼喜酒?一個怪物娶一個鬼, 難道周家從此以後要脫離五堂, 違背祖上傳下來的宗旨了?」
這不是議論,這是鄙夷,是排斥,是質疑。
丁清的手垂在身側握得越來越緊,她垂著頭始終沒有開口,胸腔的起伏卻越來越快。
她從早間醒了開始,便一直按規矩辦事,丁清不敢錯漏任何一樣,就連方才踏過火盆,她都沒敢亂了步伐,為的就是能順利完成這一場婚事。每做完一件事,她就松一小口氣,現下又提心弔膽著。
她怕這些人毀了她的小心翼翼。
她突然覺得,或許她應當和周笙白回窺天山,如他一開始所言,在平水鎮裡買一壺酒,一對龍鳳花燭,入夜點燈,合巹共枕。
「周椿人呢?出來給我們一個解釋!」
嚷嚷的是南堂的人,在說完這話後,他突然像是無法呼吸般雙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