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自他習劍以來便陪著了,怎會捨得,只是五堂世家的捉鬼人士心中有大義,孰輕孰重分得清。
十二連宮劍的陣法中,自然會被改變,雪姻在陣法內也無法使用風雪,更無法妄圖在陣裡破劍陣,加之丁清以大火封住了她的退路,也引導了劍陣,陣法中如幻境的小世界,大約也是茫茫一片火海燎原。
「雖沒了劍……但好在城池與百姓都保住了,據我所知,此女子已經害了不少人,若能有殺死她的辦法便好,也可一勞永逸。」孔違說這話時,朝周笙白看去。
周笙白自然感受得到了周圍人的目光,他的身份在眾人這裡早已不是秘密,視他為異類者,實則也有求於他。
「他們不會在這裡太久的。」周笙白說這話時沒看向孔違,他現在眼裡只有丁清那隻受傷的腳,她的右腳上,還有赤金足環相互碰撞。
他所說的他們,是永夜之主,是那些原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說完這話,他便展開雙翼,抖了抖黑羽,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又朝孔違瞥去,再將目光落在了丁清的臉上。
丁清不明所以,周笙白低聲問她:「你拿火符是想做什麼的?」
丁清一愣,乾笑了兩聲,本想說用來取暖,但又想起來自己說好了不騙周笙白的,便只能小聲地附在他的耳邊道:「伺機壞事。」
周笙白沒有責備,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展翅飛離後,反倒是他離開前瞥孔違那一眼讓孔違心有餘悸。
孔違聽見了他提火符二字,仔細想了想,越想越覺得方才丁清甩出的火符眼熟,於是他從懷中一摸,他帶著的火符全都不見了。難怪周笙白問丁清拿火符做什麼,感情她用的七張火符,都是不知何時從他這裡偷了去的。
孔違猜測,大約……便是他領他們在客棧二樓休息的途中了。
丁清的確偷了孔違的火符,誰讓她與周笙白一入客棧,孔違的師弟們都在竊竊私語,背後說他們的壞話。丁清是想偷了火符,夜裡燒他們床單的,但周笙白似乎看穿了她心思,兩句話一勸,丁清就放棄這個打算了。
只等她與周笙白離開後,讓他們無火可炊米。
這種無傷大雅的小懲罰,算得了什麼?
城外的大火還在肆意燃燒,火雖燒不死雪姻,卻能將她徹底困在原地無法動彈,她的能力在十二連宮劍陣中也無法使出,繞是如此,方清山還是不太放心,差了兩個弟子原地看守。
今夜的風很有優勢,皆是往西堂而去。
方清山一席素衣於城牆而立,他今夜沒打算睡,妖女前來,有驚無險。他動了動右手,方才冰雪之中,他站在最前面,右手尾指被凍僵到沒有知覺,這種遠超於凡人的力量叫人心悸,難怪那麼多同門皆死在她的手中。
這世道太亂了,凡間彷彿已經不是凡人所掌控的世界,凡人成了這個世界的弱者,毫無生存可言。
他們無需上位者的憐憫,也希望這些能力高於他們的異類不要再出現。
方清山記得西堂人攻來北堂時,口中念念有詞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他希望一切真能如西堂所說的那樣,物競天擇,為同等凡人之間,為了更好的生活而競爭,由自然選出的適者。他們的生死、興盛衰敗,皆是凡人與凡人的努力與抗爭,而非橫插一腳的『天命』。
今夜的月,被火燒紅了,如這場對決中犧牲之人的血,希望亦是他們凡人未來得勝的光。
周笙白抱著丁清回到了客棧,他將丁清放在床上,自己蹲在了床邊,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腳。
就這麼一小會兒,丁清足心的傷口已經癒合了些,那火本就燒得不太嚴重,現下燒焦的部分掉落,長出了粉嫩的新肉,丁清在周笙白的目光下緊張地蜷縮腳趾,甚至能感覺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