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的出門,就是她不再閉門謝客的訊號。
這回的事兒鬧得不大不小——懷著身孕的側福晉留下大夫照看是四爺吩咐過的。但鈕祜祿格格病的又急又重,身邊的貼身丫鬟急的要在年側福晉門口撞牆也是情有可原。可到底好說不好聽,有些傷了臉面。
事件的兩位正主一個安胎不出門,一個燒的起不來,這幾日也就這麼混過去了。
可如今鈕祜祿格格又站起來了,自然要有個了斷。
宋嘉書盯著時辰鍾。
康熙爺學貫中西,很樂於在宮裡擺些外國的陳設。上意如此,自然西洋的玩意兒也流行,雍親王府裡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有個時辰鍾,宋嘉書這裡的自然比不上福晉屋裡的大金座鐘氣派,只是個小腿高的普通西洋鍾。
白寧已經出發一刻鐘了。
也該有人到了。
——
「給鈕祜祿格格請安。」
宋嘉書對跟在白南身後的兩個人,露出了自己晨起苦練半個時辰的『端莊標準』的微笑。
前身的記憶,對她來說像是蒙著一層灰塵的老照片。
每見到一個人,宋嘉書都覺得記憶清亮一點,腦子像是一扇一點點被擦乾淨的玻璃一樣。
她認出這兩位,都是年側福晉院中的得力人。
年氏入府就是側福晉,就帶了一個嬤嬤,一個貼身丫鬟進來。
來的兩位裡,一個就是年氏的乳孃壽嬤嬤。說是嬤嬤,其實她並不老,只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容長臉,整個人一看就極為利落齊整。
另一個是年側福晉院中的太監包林,是內務府分給雍親王府的太監,原本是服侍四爺的,經過四爺金口說他服侍的好,送去給了年側福晉,所以在側福晉處也是首屈一指的紅人。
宋嘉書見這兩位齊齊給自己請安,心裡微微落下一點。
不管年側福晉心裡是怎麼想的,但面上起碼過得去,派出了這兩個有分量的人,就是一種軟和的示好。
果然壽嬤嬤態度謙恭的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回格格的話,側福晉那幾日本就反應重又精神不濟,誰知道那起子下人就都反了營,欺上瞞下的,格格身邊的人去請大夫,竟然也私自瞞下不往裡報。」
「側福晉知道很是動了氣呢,若不是現在忌諱著見血,定要將他們打死算完。如今也早都回了福晉——內務府分的人不好打發,就仍舊叫他們回宮裡去領罰,府上自己買的人,直接就打發到最偏僻的莊子做粗活去了。」
壽嬤嬤舌燦蓮花解釋半晌,悄悄抬眼,就見這位鈕祜祿格格,只是含笑微微聽著,面上也不喜也不怒,略顯憔悴的面容上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悠然。
壽嬤嬤是經過事兒的老人。要不是她能幹,年家也不會讓她陪著進雍親王府。她自問算是會看人的,這位格格不是裝的淡然,而是真的有種悠然閒散,像是……像是在看戲。
心裡也就一突。
於是她把神色再放的卑微些,從太監手裡接過捧盒。
因宋嘉書坐著,高度比她低,壽嬤嬤索性也就不彎腰而是直接跪了,將捧盒奉上。
裡面是兩隻白白胖胖手腕粗細的人參。
年側福晉的人走後,李側福晉院裡也打發了個丫鬟來。不過此事跟她毫無關係,李側福晉也只是表達下她作為府裡資歷深厚的側福晉,對同為四爺女人的『關懷』,象徵性送來一盒子補氣的黃芪。
——
白寧從正院出來,正好見到壽嬤嬤回東側大院。
東為尊,福晉正院東側的大院,四爺一直命人空著。李側福晉入府二十四年,前些年再怎麼得四爺的寵愛,接連生過一女三子,升了側福晉還只住了西邊的大院兒。
白寧不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