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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停了,雪住了。
列車在經過大雪、冷雨和狂風呼嘯的山崗後,就像是個傷痕累累的戰士那樣在兵庫縣的車站停下。隨著一聲汽笛,車門緩緩敞開,陌生的城市在陣陣冷風裡沉默的向他問好。
他拉著行李箱先一步下車,又回頭將母親手裡的東西接了過來:“外公他們在哪等我們?”
和九重鷹的陌生不同,鶴見澄子恍如隔世的看著周圍的景色:“——在出站口外面的電車站臺上。”她答,“從這邊出去就能看到了。”
一路上,她反常的拽著兒子的衣服:“我知道這兒,”她看向售票視窗,“這裡之前是奶奶——我的奶奶,她的朋友在這兒工作。”她看上去很想過去看看那視窗裡的還是不是她熟悉的人。
九重鷹順從的跟著她走了過去:“不好意思,打攪一下。”鶴見澄子踮著腳尖,往視窗探頭——
“什麼事?”一個溫柔細弱的女人聲音。從視窗出現的人不是她口中的那個正直木訥的大叔,而是一位陌生的年輕女子。鶴見澄子臉上掩不住的失望,“抱歉——我想問問,現在幾點了?”她藉口找的不好,所幸沒人在意這個。
年輕女子低頭看了一眼,“下午四點十三,女士。”他們坐了近六個小時的車。
“謝謝你。”
道謝後,兩人才重新向出站口邁出腳步。
鶴見澄子不好意思道:“想想確實已經過了十多年了,換了人也不奇怪。”雖然這麼說,她卻有些難以釋懷。
“也許我們可以找時間去拜訪。”九重鷹開口,“我們現在已經在兵庫縣了,那位先生如果沒有搬家,應該還能找到。”
鶴見澄子啊了一聲:“是啊!”她腳步恢復了輕快。
九重鷹任由母親拉著自己說著她小時候是如何跑遍了家的附近,又是如何被父母按著學了樂器鍛鍊鍛鍊性子。她的臉上滿是懷念和快樂,曾經的陰霾在踏入這片土地的時候,幾乎從她身上消失了。
他們耽擱了好一會時間才終於走到外面。鶴見先生和鶴見夫人正在那電車站臺的前面打著傘等著他們,一眼就能看到。
鶴見澄子挽著九重鷹的胳膊,“爸爸!媽媽!”她的母親張開手臂擁抱了他們。鶴見先生慢吞吞的走過來,有些變扭的把他們一起抱在懷裡,四個人抱成一團,撥出的熱氣在空中化為白霧。
坐上了車,氣氛變得融洽起來:“一路上辛苦啦,等到家,外婆給你做好吃的。”鶴見夫人說,“或者你要不要在外面玩?”說著,她扭頭衝駕駛座上的鶴見先生問,“我記得住在街頭的宮家有兩個小孩子和阿鷹差不多大吧?”
鶴見先生頗為嚴謹的糾正:“那對雙胞胎比他要大兩個月。”
鶴見夫人只當他肯定:“外婆還要再把家裡收拾收拾,這樣無聊的話你也能有個伴——”
鶴見先生補充道:“那兩個小子……”他有點無奈,“可能會很鬧騰。”
車緩慢駛入街道的時候,小雪已經停了。路面被人清理出一條車道,但旁邊的人行道上卻還積著點薄雪,又結了碎冰。鶴見澄子在旁邊報菜名,向兒子安利自己母親的手藝有多麼的完美,鶴見先生則面無表情的請求妻子不要剝奪他吃三色糰子的權力。
鶴見夫人頓時發火,衝著女兒抱怨鶴見先生人年齡越大越喜歡吃甜的,原來年輕時候還顧著臉面,要吃也是很矜持的一點就好,或者就自己偷偷的吃;到了現在,一天三餐,餐餐都要有三色丸子、大福或者羊羹。理直氣壯的讓人忍不住打他。前段時間去體檢,都半步走進棺材的老爺子了,還被查出一顆蛀牙。
鶴見澄子好一陣笑,她講這車上還有個嗜甜如命的晚期患者,這段時間可有的頭疼了。
雖然這麼說,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