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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都可以向奶奶傾訴哦?”
在九重鷹坐在玄關上繫鞋帶的時候,他的祖母靜悄悄的走到他身後,突然開口這麼說道:“什麼都可以,哪怕是一兩句抱怨。阿鷹,不要把所有事都憋在心裡。”
女性溫柔的目光落在他背後,“你是我重要的家人。”她莊重地說。
她或許是最早察覺到孫子心情持續低落的人之一,只是看九重鷹每日盡力表現的輕鬆所以沒有戳破。直到現在,她終於忍不住擔憂,控制不住的想要接受他一切的悲觀情緒。
九重鷹張嘴,剛剛發出一個氣音:“我……”
我沒事。
“不要用‘沒什麼’來糊弄奶奶。”她搶先一步打斷九重鷹的狡辯,“這種時候就不要再逞強了。”
九重鷹坐在地板上,無意識的將鞋帶繫上又解開,來來回回的重複幾遍,足以看出他內心的糾結。
玄關很大,祖母向前走了幾步,坐到他旁邊,偏著頭瞧著他,目光透出一種執拗。九重鷹停下繼續折騰鞋帶的動作,慢吞吞地說:“以後。”他頓了頓,“沒人和我一起打球了。”
他難得將話說得這麼孩子氣,帶著不知所措的沮喪。話中透露的資訊更是巨大,其中消極的態度不加掩飾的展露在九重優面前。雖然是泛指,可九重優飛快的發現這句話指向了某個確切的人。
如此眾多的分析在腦海中轉了個圈,能夠對的上號的只有和孫子同年級的兩位多次來拜訪的少年。其中一個不久前受傷住進了醫院——她猜的沒錯。
而說了第一句話,剩下的也就一股腦的湧出喉嚨。
“如果當初和我一起的同伴,最後卻把我拋棄了,那我繼續堅持的這件事還有什麼意義?”他低聲說,聲音越來越低,“和他一起打籃球的時候,我真的覺得我會一直這麼打下去。”
“阿鷹。”九重優抓過孫子有些涼的手,他已經長大,她的雙手甚至包不緊他的手掌。可在九重優眼裡,他永遠是那個倔強的男孩,令人心疼的懂事的孩子,“你要知道,誰都不會一直和誰在一起。”她認真的說,笑了笑,“親人、朋友、戀人,即使親密無間,即使一直在一起,也總有一天是要分開的。我和你,或者我和你爺爺。”
九重鷹比任何人都懂這個道理。他抿了抿唇,不發一言的聽著和緩的女聲繼續講道:“‘為了某個人去做某件事’——雖然有時候的確如此,但一直這樣想,可堅持不到最後。”
“但是,是我先拋下了雀見。”九重鷹固執的說,“是我的錯。”
“沒有什麼是出現問題後,雙方只有一個人有錯的道理。”她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只是太年輕了——有很多事還不理解,不明白。也不必逼著自己去明白和理解,不要自己給自己造一座囚籠。……那孩子一定也是這麼想的。他說不定也和你一樣難受,後悔對你說出了難聽的話。”
她深深的注視著他:“阿鷹,你其實自己也知道,對麼?”
九重鷹推開家門,沿著以往的路線向前奔跑。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九重優的視線範圍內,她關上門,九重直也不知何時從客廳探出頭,“聊的怎麼樣?”他關心的問。
九重優想起孫子的眼神,舒了口氣,這才回答丈夫:“那孩子雖然最後沒有說什麼……”她蹲下來,仔細的把鞋櫃前的鞋擺好,溫和的看著屬於九重鷹的那雙乾淨的球鞋,“但他一定沒問題的。”
千篇一律的晨跑路線,劃破天空的電纜交錯重複。他仰望著天空,又低下頭,悶頭向前莽撞的衝。
他知道的。
自己從一開始就自顧自的向前跑著,就像是現在這樣。——就像是社團活動的晨練,一個人從隊伍裡衝出來,跟
著自己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