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把夏太醫的話仔仔細細都告訴了她們,銀硃一拍大腿,「難怪櫻桃死得那麼蹊蹺,她千辛萬苦才到儲秀宮的,還沒咂出滋味兒來,就送了小命。」
頤行坐在椅子裡琢磨,想起那回上四執庫遇見了櫻桃,那時候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以為她是虧心,不好意思面對她,現在想來她是有話不能說出口啊。
夏太醫不在,頤行好像聰明瞭點兒,她說:「蘭苕是和櫻桃一塊兒進儲秀宮的,櫻桃死了,她不見了蹤影,這裡頭也怪巧合的。我想著,她不是被懋嬪藏起來了,就是知道內情,被懋嬪給處置了。橫豎這件事和她一定有關,咱們先想轍找到蘭苕,只要她現了身,這件事兒就水落石出了。」
大家都覺得這個推理很有可行性,含珍道:「教習處是尚儀局轄下,我可以託人,先查明她的底細。」
頤行卻有些猶豫,「倘或她是懷著身子進宮,當初三選的嬤嬤只怕難逃幹係。」
含珍卻說小主別擔心,「吳尚儀這人我知道,她把身家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絕不敢接這樣的差事。必定是底下人瞞著她行事,三選原不麻煩,過不過的,全在驗身嬤嬤一句話。」
頤行點了點頭,「那就好。這回的事兒要是辦成,咱們就不必守著這一斤八兩的肉過日子了,好歹換他三斤。」
銀硃撫了撫掌說是,「沒準兒皇上因此看重您,往後獨寵您,夜夜翻您的牌子呢。」
說到這個,頤行就顯得有些悵惘,「我光想著高升,沒想得聖寵……」她的目光望向屋外,喃喃自語著,「皇上要是一輩子不翻牌子……其實也挺好的。」
第39章 (皇上喜歡會撒嬌,矯情又做)
「不翻牌子,光晉您位分,天底下哪有那等好事兒!」銀硃打哈哈,覺得老姑奶奶空長了這麼大個兒,心思還是小孩子心思。
含珍也笑,「我雖沒經歷過,但也聽說了,兩個人的情義,其實就打『那件事』上頭來。要是沒了侍寢,地位不牢靠,說到底宮女子就得有兒女傍身,才能保得一輩子榮華富貴。那些是根基,要是連根基都沒有,人就成了水上的浮萍,今兒茂盛明兒就枯了,什麼時候沉下去也說不準。」
話雖如此,老姑奶奶的心思如今卻有點蕩漾。
人啊,是經不得比較的,有些事兒要講先來後到。撇開小時候「他在尿我在笑」的前緣不說,她打進宮沒多久就結識了夏太醫,這位雖整天蒙著臉,卻醫術高超、心地善良的活菩薩。皇上在夏太醫的光輝籠罩下黯然失色,要不是老姑奶奶還抱著晉位撈人的堅定宗旨,她可要向夏太醫那頭倒戈了。
其實夏太醫應該也是有點喜歡她的吧,要不然闔宮那麼多女孩子,他為什麼偏偏處處幫襯她?難道就為了一塊五品的補子麼?不盡然。
人在做出什麼違背本心卻忍不住不幹的事兒時,必要尋找說服自己的理由。於是夏太醫一遍又一遍提及升官的事兒,實則是在麻痺自己,讓自己不去覬覦不該覬覦的人。
思及此,老姑奶奶飄飄然。這輩子還沒人喜歡過自己呢,那種心裡裝著甜,表面上一本正經的調調她最喜歡了。所以說將來皇上最好別翻她的牌兒,光晉她的位,好事她都想佔著,如果能當上皇貴妃,一邊和夏太醫走影兒,那就是最完美的人生了。
當然這種事她也是私下裡偷著想,不敢告訴含珍和銀硃,怕她們罵醒她。人在深宮,終究是需要一點精神調劑的,要不然漫漫人生,怎麼才能有意思地度過啊。
「你們說,夏太醫這個年紀,娶親了沒有?」她開始琢磨。
銀硃傻乎乎說:「必定娶了啊,四九城裡但凡有點子家底兒的,十七八歲就張羅說親事了。夏太醫瞧著,怎麼也有三十了吧,而立之年,兒女成群是不必說的。」
頤行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