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貴人和祺貴人由宮女攙著,一步三搖道:「快了,就在這幾日。沒曾想閉門思過這半個月,外頭改天換日,宮女都晉封做答應啦。」
善常在最善於說酸話,陰陽怪氣道:「還忽然改了規矩,答應都上綠頭牌了呢!原以為是有心成全誰,沒曾想今兒還是叫去,怕是掃了某些人的興了吧!」
頤行當然聽得出這善常在又在擠兌她,心道自己晉位好幾個月了,也沒得一回聖寵,這樣的情況,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本想還擊她,沖她說一句「管好你自己」的,無奈話到嘴邊翻滾了一圈,最後還是嚥了回去。畢竟自己剛晉位,少不得做小伏低,等時候一長長了道行,她們自然就懶得搭理她了。
不過這一路刺耳的話真沒少聽,西六宮這幫人裡除了康嬪還厚道些,幾乎沒有一個不捧高踩低的。幸好儲秀宮最遠,她們到了各自的宮門上,便都偃旗息鼓回去了,最後只剩貴人和永常在,勸她別往心裡去,說人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只是有些人熬成了精,忘了自己以前的狼狽罷了。
三個人一同進了宮門,貴人要往她的養和殿去,頤行和永常在蹲安送別了她,因猗蘭館在綏福殿之後,頤行便和永常在同路往西去。
轉身的時候瞧見正殿廊廡底下站著個人,似乎正朝這裡探案,待看明白回來的是誰,才一扭身子進了殿裡。
永常在壓聲說:「這懋嬪娘娘也怪操勞的,自己懷了身子不能侍寢,卻每天打發跟前的人候著,唯恐咱們這些低位的給翻了牌子。」
頤行不大明白,「宮裡這麼些人呢,她哪兒防得過來?」
永常在年輕,說話也沒那麼講究,嗓門又壓低半分,湊在她耳朵邊上說:「看家狗只看自己的院子,別院的事兒自有別院的狗,和她沒什麼相干。」
可見對懋嬪都是咬著槽牙地恨呢,頤行和含珍聽罷嗤地一笑,卻也不敢多嘴,到綏福殿前拜別了永常在,兩個人方相攜回到猗蘭館。
銀硃一直在候著,見她們回來,不由有些失望,「今兒不是您頭天晉位嗎,我以為皇上會翻您牌子呢。」
頤行卻很鬆泛,大有逃過一劫的慶幸,到桌上倒了杯茶喝,笑著說:「我今兒才算見識了,原來後宮有那麼多主兒,一個個盛裝坐在圍房裡等翻牌子,那陣仗,要我是皇上,也得嚇得沒了興頭兒。你們想,我原先覺得我們家爺們兒姬妾夠多了,我阿瑪留下五位姨娘,我哥子連帶通房有八個,院兒裡成日間雞飛狗跳不得太平。如今見了皇上的後宮,好傢夥,都翻了好幾翻兒啦。他還能坐在暖閣裡吃飯呢,要是換了我,愁得吃喝不下,光是養活這群人,得多大的挑費呀。」
含珍卻笑她瞎操心,「宇文王朝這家業,還養活不了幾十個人麼?當今皇上後宮算少的了,早前幾位皇爺,光答應就有好幾十,更別說那些沒位分的官女子了。」
頤行嘖嘖,「做皇上不容易,說得好聽是他挑揀臨幸妃嬪,說得不好聽,那是落進狼窩裡,每個人都等著消遣他呢。」邊說邊搖頭,「可憐、可憐……」
她這想法引得銀硃調侃,「您早前不是說後宮人多熱鬧嗎,這會子還這麼想嗎?」
頤行說是啊,「還這麼想。畢竟官兒當得大,手底下得有人讓你管,那才叫實權呢。要是人全沒了,就剩你一個,那不成光桿兒了?」
所以老姑奶奶還是那個無情且有雄心的老姑奶奶,三個人唧唧噥噥又說笑了會兒,方才洗洗睡下。
第二日一早,頤行洗漱完了上懋嬪殿內請安。只是懋嬪如今懷了身孕,壓根兒就不賞她們臉,頤行在前殿站了一會兒,既然說叫免了,便轉身打算回去。
才要邁過門檻,聽見有人叫了聲小主,回頭看,是懋嬪跟前掌事的宮女晴山。
頤行頓住腳,哦了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