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醫……」太后無可奈何,「既是皇帝器重的,又有什麼可說。你們不必整日間蛇蛇蠍蠍,聽風就是雨,一個女人的名節,多要緊的事兒,倘或壞了,拿什麼補救回來?」
怡妃不甘心就這麼罷了,焦急道:「太后……」
太后抬了抬手,「成了,別說了,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兒,鬧起來對你們未必有益。聽我一句勸,冤家宜解不宜結,過去的小過節,退一步也就算了。一個紫禁城裡過日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果真鬧紅了臉,往後照面豈不尷尬?」
恭妃和怡妃聽了,終是一口氣洩到了腳後跟,從慈寧宮退出來後,怡妃喃喃著說:「太后也老了,後宮的事兒是再不願意過問了,不像年輕時候有鋼火,如今只想當個無事的神仙。」
恭妃不是沒動過去御前面聖的心思,可是同怡妃一說,就遭怡妃潑了冷水。
「這會子確實無憑無據,上太后耳邊吹吹風尤可,上皇上跟前鬧去,沒的給轟出來。」怡妃沉吟了下又道,「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捉賊捉贓,那個什麼夏太醫神出鬼沒的,上御藥房問,著實是有這個人,可要見,卻又無論如何見不著,不知是何方神聖。」
恭妃咬了咬牙,「無論他是何方神聖,要他現原形,卻也不難。明兒不是太后壽誕麼……」說著俯身過去,湊在怡妃耳邊竊竊低語。
怡妃聽得直點頭,笑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要是拿了雙兒,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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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來,就是萬壽節。
大英有這樣的規矩,太后及皇上壽誕都叫萬壽節,皇后稱千秋。因著不算整壽生日,太后為節約用度,只下令後宮之中自己慶賀。當日設宴重華宮,飯罷便在漱芳齋前戲臺聽戲。
頤行晉位到現在,還沒遇上過重大節日,也沒機會穿上嬪位的吉服。今兒是個好時機,一早起來便梳妝打扮,披掛上那件香色緞繡八團雲龍袍,戴上了點翠嵌寶石花的鈿子。
站在鏡子前搔首弄姿一番,邊上含珍和銀硃只管捂嘴笑。說實在的,老姑奶奶長著一張稚嫩的臉,這樣端莊沉穩的吉服在她身上,總顯出一種小孩兒偷穿了大人衣裳的感覺。
她還要裝樣兒,咳嗽了一聲道:「笑什麼,難道本宮不威嚴嗎?」
銀硃忙說威嚴,「只是見了萬歲爺請安見禮之外再別多話,話一多,您的威嚴就全沒了。」
頤行哈哈笑了兩聲,心道這世上有比她地位更高,更幼稚的人,不過外人沒瞧見罷了。接過銀硃遞來的龍鳳金鐲戴上,她撫了撫鬢角,鏡子裡的人年輕是年輕了點兒,再長兩年自然就老道了。
今兒不必向貴妃請安,卻要給太后磕頭賀壽,一切準備停當後,便由銀硃伺候著直奔慈寧宮。因為位分較低的緣故,平時也沒有什麼要緊的由頭去見太后,因此頤行鮮少有向太后請安的機會。今兒來得卻早,笠意在殿門前迎了她,笑道:「小主兒竟是頭一個。」熱熱鬧鬧將她迎進了殿裡。
太后在南炕上坐著,頤行進門便請了雙安,「今兒是太后老佛爺壽誕,奴才給您賀壽啦,願老佛爺芳華永駐,多福多壽。」
太后笑著抬了抬手,讓小宮女搬了繡墩兒賜她坐。
想起頭一天恭妃和怡妃來告狀的事兒,趁著這會子沒人,太后便有意問她:「你才晉位不多久,和各宮的姊妹們相處得如何呀?」
頤行在座上欠了欠身,「回太后,奴才是新人,對各宮娘娘們沒有不恭順的道理。不過……人人不同,裡頭冷暖也沒什麼可說的,左不過我日後更審慎些,不惹姐姐們生氣,也就是了。」
這就是高下立現了,太后是絕不相信一個低位的嬪,敢無緣無故去尋釁高位妃子的。她沒有趁機倒苦水,反倒顯得比那二妃更有肚量些,遇事先檢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