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在床邊,等她醒了,伸出手指,替她整理了下凌亂的髮絲。
繼而平靜道:「該吃晚飯了。」
旭日將盡,薑糖睡了整整一個白天。
聽到話,她無精打采地耷拉著頭,沉默下床,吃飯期間總是低著頭,未朝他看一眼。
第二日依舊如此。
前夜的風波暫時過去,可薑糖心底的坎卻過不去。
神色懨懨的她垂著腦袋坐在門檻上,心裡很不是滋味,兀自盯著地上的畫像發呆。
「我帶來你最愛吃的包子。」
容景將早飯放置在方桌上,垂眸望了一眼伏著身子的人,沉默片刻,經過時摸了一下她的腦袋,留下一句話便走了。
「我還有事,晚上再回來。」
最近他得知已經有人聯絡上四象宮的人。
極寒門凶多吉少的情況在修真界漸漸顯露出來,許多人都在旁觀,或多或少帶了點未知的態度,並不曾出現長老們想像中的傾力援助。
這種趨勢正如容景所想。
與自己無關的事,大多人會保持冷眼旁觀的態度。
濟困扶危,總歸是少數。
但長老們的希望不是一丁點都沒有,還有和極寒門關係最密切的無蹤島。
那個沐陽真人,若是出現,對他的計劃極為不利。
即使確定打得過他,但分身無力,他一旦出手,便管不了旁人對結界的破壞。
路途中,容景幾番思索,把諸多對策想了幾回,終至殿門口,唐映雪和唐映風久等,見到他連忙行禮,待他踏進天鶴殿,才跟了上去。
待容景走遠了,可能已經到達天鶴殿。
薑糖依然坐在門檻上,像座雕像一動未動,甚至待早飯涼了都未曾看過一眼。
她託著下巴發呆。
開啟的紅拂傘置在身側,熱烈如火的日光造不成半點傷害。
風聲蕭蕭,院內的翠竹發出沙沙的聲響,輕輕地扣開她的耳際。
聽到動靜,她朝綠意盎然的竹子瞥去一眼。
竹邊的花卉,開得滿是燦爛繁茂,薔薇、鳳仙、素心蘭……與綠色相撞,撞出吸引人,使人愉悅的風光。
若是往常,看到這般自然美妙的景象,她的心情會大好,會多看上兩眼。
這會兒只是瞧了瞧,接著又低頭注視畫像。
像失去了寶貴的東西,比曾經在現代丟了錢還抓耳撓心。
薑糖的情緒已經遭到這種地步了。
她茫然地回想曾經和容景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舉止。
她是真的把他當成很要好的姐妹。
她信任他,他卻欺騙她,假裝成女人,一直把她埋在鼓裡。
對了,兩人還睡在同一張床上。
他曾緊緊地抱她在懷裡,圈出一個無比安全和溫暖的邊界。
曾臉貼著臉說悄悄話。
以及,她扮演枕邊風的角色,喊了一聲「哥哥。」
此話,竟然成真了。
當時他在想什麼?覺得騙人很好玩嗎?在心底裡發笑嗎?
回想不顧及男女之分的行為,薑糖的臉突然漲得通紅,既有羞又有惱。
她不想再搭理他了。
既然他是男人,兩人之間的姐妹情誼相當於破裂了。
姐妹姐妹,都是女人才叫做姐妹。
此刻腳底下,親暱的二人畫像顯得分外礙眼。
薑糖憤怒地伸出一隻腳,使了勁地摩擦,半晌後,栩栩如生的畫拭得乾乾淨淨。
花費了幾日的成果,頃刻間煙消雲散,徒留一些模糊慘白的痕跡,尚且能分辨當初在地上畫了人像。
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