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前夜容景尋找前,為她摘的一枝芳艷。
而她沒能第一時間收到,沒能和他說——
她很喜歡。
挪到桌邊,薑糖拾綴起杏花,遺憾道:「多漂亮啊,怎麼枯敗得那麼快。」
她想到了兩人的關係。
因為一系列的矛盾,會不會也要像這枝杏花,很快衰敗了?
倏然間,她生出了一絲不捨得,手指緊緊抓著桌角。
他們相處那麼長的時間,感情已經很深。
如果因為此事,漸行漸遠,以後兩人從朋友走向陌生人,變成那種相遇都不會打招呼的關係,到時候她肯定會後悔的。
可她是現代人,原則是接受不了這種控制行為。
因此這顆心搖擺不定,一會兒因他限制自由生氣,一會兒又覺得他是擔心自己才會做出這般舉動,忍不住給他找理由。
薑糖長這麼大,從未碰到過如此複雜的感情關係,一時不知所措,茫然地在院子裡徘徊。
有時候會爬到柳樹上,有時候會給翠竹邊的花圃澆水,百無聊賴之下,還會爬到牆頭上,看過路的人。
通常是沒一個人影。
午時,一張方桌子倚在圍牆邊。
薑糖站在方桌上,一下沒一下地用樹枝戳這個封閉的結界,和傳說中的廣隱罩相似,透明如琉璃,尋常人是破壞不了的。
她沒精打采地打發時間,即使系統在旁邊閃爍螢幕,提醒道:「容景把我留在這裡,是讓你玩的。」
「暫時不要。」
「你怎麼對我不感興趣了?」
「我可對你沒興趣。」薑糖指出言語中的紕漏,「是對你的娛樂頻道感興趣。」
系統翻白眼:「那不都一樣。」
她搖搖頭,繼續盯外面。
它納悶道:「有什麼好看的?」
她聲音懨懨:「沒什麼好看的。」
系統:「你不玩遊戲了?」
薑糖:「要是讓容景知道了,我的臉往哪裡擱啊。」
回想容景昨夜的神情變化,系統遲疑道:「宿主那樣的人,若是很生氣,後果比你想像中的嚴重得多。」
「所以,你覺得,」她一個字一個字,吐字清晰道,「把我關在院子裡,情況不嚴重?」
系統搖頭:「這算什麼懲罰。」
它見過宿主真正殘酷的手段,得罪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恨不得沒在這世上出生過。
那件事令它記憶猶新。
極寒門滅門的滔天烈火中,他將曾經欺辱過自己,嘲諷過自己的手足兄弟,斷去手腳,挖出靈根,扔進玄幽谷,為了使他們保持清醒,還掘出了霜潭下的半截靈脈,置在陰森幽冷的玄幽谷。
谷內原本靈力稀薄,自從靈脈轉移後,便源源不斷地從靈脈中攝取靈力,滋養著藏在谷內陰暗角落裡的生命。
包括那些關在玄幽谷的手足。
死,死不掉;活,又活得煎熬痛苦。
日日夜夜發出悽慘而尖銳的聲響,震懾著經過谷內的修士,讓他們不敢多望一眼。
誰也不曾發現,為了報復之前欺壓侮辱他的兄弟,宿主竟然把事關修真界的靈脈挖出。
而他,卻在那笑得燦爛,仿若看到了讓他無比愉悅的畫面。
可謂是世間令人聞風喪膽的笑,那時候,系統只慶幸是和他一個立場的。
系統嘀咕道:「你對他兇巴巴的態度,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死得骨頭都成渣渣了。」
它的聲音很小,隨風一吹,便散得個一乾二淨。
沒聽到在說什麼,卻也能猜出來,薑糖皺著臉:「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鬧脾氣?還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