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煬當即伸手緊攬住陸念,他怕陸念還認為他們是炮-友。他看了眼護士,薄唇微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直到半秒後,他才輕輕道出兩個字,「愛人。」
這話似一道驚雷,炸在陸念耳邊。他一時忘了起身,呼吸停滯,只是睜著眼定定地看向前方。
窗外五彩斑斕的電子螢光溶進漆黑的夜色中,晚風把窗簾吹起好看的弧度,一切都那麼溫柔。在這一瞬,似乎醫院裡難聞的消毒水味,都變得可以被人接受。
「啊?」小護士吃驚,低頭看看陸念又看看柏煬,沒搞懂兩個男人怎麼能是愛人關係。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啊哦,哦。」小護士梳理了會思緒,慢慢反應過來。大抵也只有是愛人關係,病人才不介意陪護人在陪護中睡著。也只有是愛人關係,病人才不捨得,讓對方去睡狹窄的陪護床。
小護士墊著腳走了,柏煬靠在床頭看著陸念,心裡怦怦直跳,他知道陸念沒睡著,他的話,陸念剛剛也都聽見了。但他不知道,他擅自給兩人的關係的定義,落在陸念身上,他會是什麼反應。其實,他剛剛有無數個藉口理由,可以繞過這件事。
甚至,他大可以隨口扯謊,說個朋友關係,把事情模糊處理一筆帶過。但在那個瞬間,他實在沒忍住,直接把心裡對兩人關係的定義,脫口而出。
屋裡半天沒有動靜,柏煬閉了下眼,嘗試開口找補,嗓音沙啞,「剛剛我和護士的話,你」柏煬說到這一半,硬生生地剎住了車,剩下的話全部卡在嗓子裡,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因陸念已經翻身坐起,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兩人沉默對視,皆是一眼不眨,一語不發。
倏地,陸念單手抓住柏煬衣領,借力傾身向前,嘴唇直直貼在柏煬的嘴上。柏煬眸色一暗,來不及多想,抬手按住陸唸的腦袋,又向前坐起身,加深了這個吻。兩人落空的另一隻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十指緊扣,陷進軟綿的被褥裡。
這是兩人第一次接吻,雖是由陸念主動開始,但柏煬很快就佔據了上風。
從最開始的嘬吻,到肆意深吻,直到最後兩人皆是靠在床頭大喘粗氣。陸念唇上泛起隱隱水光,胸前起伏不斷,柏煬眸色一暗,心思微動,不斷用大拇指摩挲著陸唸的掌心。
接吻後,兩人默契地都沒開口。
柏煬不知道這個吻是什麼意思,就像他也不知道陸念今晚為何來看他。他總覺得陸念喜歡自己,卻總找不到足夠能說服自己的理由。算算他認識陸念已有14年,但還是會覺得自己還不夠瞭解陸念。他和陸念之間,始終隔著一道看不見的薄膜。
柏煬還想說點什麼,陸念卻把他按回被子裡。陸念仍靠在床頭,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伸手有節奏地輕拍著柏煬的肩,像是哄小孩般地哄著他睡覺。柏煬實在不忍打破這樣的溫柔,他看了眼陸念,攥著陸唸的手,意識漸漸迷糊。
察覺到柏煬睡去後,陸念臉上的笑意收斂。他用手撫摸著柏煬的臉,靜靜地凝視著柏煬,那句「愛人」帶來的刺激感,慢慢消退。
剛剛柏煬的那句話,基本能讓他確定柏煬對自己的感情。十幾年來壓在心頭的愛意,多年的精心盤算和踽踽獨行,終在這一刻得到了回應,他不可能不欣喜和激動。
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柏煬退伍後,兩人基本就天天泡在一起,柏煬心思單純,戀愛經驗少,也許這腔愛意只是一時衝動,或者感情認知模糊,再甚至是,把對賀暮多年的感情,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陸念不信,年少時能為了賀暮名譽,揮手揍人,耽誤自己六年人生的人,會在今天這麼輕而易舉地愛上自己。
他陸念不願意,也不屑於,成為任何人的情感代餐,哪怕這個人是柏煬。
陸念反覆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