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溪然又說道:
&ldo;一筐,一個月一屋子的廢稿紙,一天24小時,睡覺8小時,體能訓練一小時,剩下的時間,我們每天都在計算,大量的,不間斷的計算,計算,計算那個時候,我才8歲。&rdo;
&ldo;別說了&rdo;
黑暗中,緒佑垂目,摁燃了火機,將火苗湊進了他的那根煙。
耳際,卿溪然彷彿開啟了話匣子般,繼續說道:
&ldo;什麼動畫片?什麼連續劇?什麼偶像肥皂剧?看電影是種什麼滋味?你有喜歡的人嗎?你有討厭的人嗎?你們總是讚美日出日落,說什麼落霞與孤鶩齊飛,玩什麼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浪漫詩意,我們在幹什麼?計算,計算,永遠的計算。&rdo;
頓了頓,卿溪然冷淡的語音中,突然染上一抹哀傷,
&ldo;你知道我媽媽死的時候,我在幹什麼嗎?我在計算,我爸爸娶了小三當老婆的時候,我又在幹什麼嗎?我還是在計算&rdo;
&ldo;夠了,別說了!&rdo;
緒佑暴喝一聲,&ldo;嘭&rdo;一聲,捏碎了手裡的打火機,眉目陰冷寒沉,轉身朝著門外走,
&ldo;我現在來找你,即刻!&rdo;
他聽不下去了,他從來沒有聽過卿溪然說這些話,從來都沒有。
知道他現在什麼感覺嗎?他媽的痛徹心扉,跟當年聽到她死訊的時候,一樣痛。
&ldo;不,我並不是在博取緒長官的同情,我只是在告訴緒長官一件事,現在社會上正在效仿珠心算隊,到處搜羅具有心算天賦的孩子,你覺得他們是為了什麼?&rdo;
電話那頭,卿溪然輕輕的笑,似乎一點兒都沒在意自己從小到大,被當成機器人一般培養這件事。
只聽得卿溪然異常理性的,用著宛若機械一般的女音,一字一句道:
&ldo;大體,也不過是跟緒長官一樣,在找計算力量罷了,只不過他們的野心更大,成人不好控制,雜念太多,所以他們從孩子開始培養,他們的目標是在多年之後。&rdo;
&ldo;他們看中了你身邊那個孩子?&rdo;
緒佑的腳步很快,幾乎在說話間就到了他的車子邊。
&ldo;對,你說我現在遇到了什麼事兒,這就是我遇到的事兒,所以緒長官,你覺得我是在為什麼這樣費盡心機的做防禦?我在保護我的女兒。&rdo;
&ldo;你女兒?&rdo;
收養的吧緒佑有些想笑,她跟他的時候,她還是雛,哪兒來的那麼大的女兒。
若這個孩子是七八歲,那卿溪然十三四歲生的?五六歲也對不上號。
無所謂吧,她女兒就她女兒,甭管哪個犄角旮旯撿來的,緒佑也認。
&ldo;是的,我的女兒,我不希望她將來和我一樣,在我死的那一天,她還在做計算。&rdo;
卿溪然說的有些慢,目光穿過走廊盡頭,看向窗外。
今夜下了一些細雪,位於南方的湘城,從沒有在這個月份下過雪,甚至一整個冬季都不下雪的時候都有。
她的聲音冷冷清清的,卻因為她的話,讓緒佑的眼眶紅了。
他開啟車門,坐進了車裡,喉頭宛若塞了一團棉花般堵了起來。
以前,他只當卿溪然天生的邏輯嚴密,身為一藝隊唱歌跳舞的,腦子挺好使,卻不通人際,有時候甚至跟個機器人似的,一點兒都不可愛。
卻沒想到,她從小就是接受的機器人教育,沒有人教過她愛人,她就不會愛。
她從不會為了任何人付出,也不曾為緒佑做過任何事,所以緒佑無論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