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公,退下來後,本應是去極北之地的,而如今能夠前往南方氣候溫和的地方,全靠苟特幫他轉圜,這個情他記下了。
「想開了?」苟特聞言卻是一愣。
「差點兒就死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達圖大公聞言失笑。
他為達圖城忙碌了一輩子,也是到了那彌留之際,他才明白,固執了一輩子,犟了一輩子,忙忙碌碌到此時,竟是什麼都比不得活著,也是到了那會兒,看著趕回來的兒子們,他才意識到,他這輩子錯過了什麼。
如今的他,只想找個地方,種種花養養草,然後有個兒子,幾個孫子孫女陪伴在身邊,和老伴兒兩個,平平淡淡的過完餘生,再也不去想那些麻煩事了。
「這就對了。想好讓誰陪著你過去了麼?」苟特喝了一口手上的熱奶,很是享受的眯了眯眼眸。
「沒有,不過,我打算讓他們抽個簽兒。誰想去就去,那多沒意思。」達圖大公聞言眯了眯眼,露出了一抹壞笑說道。
「你啊!老了老了,倒是開始冒壞水兒了,隨你吧!反正都是你兒子,自己看著辦吧!我還得去城外轉一圈兒,讓塞繆爾帶著查爾斯,我始終不放心。」
苟特說著,咕咚咕咚的把被子裡的熱奶一口氣喝光,就站起了身來。
「多穿點兒!你也不年輕了。」笑望著活力滿滿快步離開的老友,達圖大公其實還是有些羨慕的。
第262章 揚名
達圖古堡的大門開啟,苟特也裹得跟個熊似的,站在門外緊了緊散發著艾草特殊氣味的口罩,壓了壓獸皮斗篷上的兜帽,頂風冒雪向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風大雪急哪怕是年輕人,這時候出門走路都費勁,就更別說苟特這把年紀,還帶著口罩了。
「呼哧,呼哧!」他在風雪中闖過無人的街道前行著,時不時站定,喘上幾口粗氣,再繼續走。
就這麼走走停停的,足足走了得有近一個小時,苟特才踏入了城外營地的大門。
營地門口把守的小兵,同樣帶著口罩,但相較於苟特,身披鎧甲的他反而顯得穿的有些少,此時阻擋住來人的去路,細細分辨下他發現居然是最近常來營地的老醫師,面上原本嚴肅的表情,立刻活泛了起來,目光中還露出了關切之色。
「先生,這麼大的風雪,您怎麼來了?」
「最近你們都還好麼?」苟特拉著小兵,走到木質的崗樓一側,避開呼嘯的大風,才喘息著開口問道。
「都好,都好,有了您送來的口罩,最近已經很少有人再生病了。我們騎士長天天督促我們,定時更換呢!先生,謝謝您,要不是您,我們……」年紀不大的小兵說著便有些哽咽起來。
都是人,誰不怕死啊?
特別是自從發現這疫病不再只是羽族獸人會被染上後,哪怕是他們大騎士長,都整日惶惶,更別說,大公都不再來了。
在面前的老醫師來前,他們同營房的幾人就花錢請營裡的記帳先生寫好了家書,若是誰最後能挺過去,活著離開這鬼地方,便把家書一封封的送到其他人的家裡去。
「你們都好,我就放心,還哭什麼?也不怕凍壞了臉。最近離開這裡的人越來越多,快了,你也快能回家了啊!下職後記得喝些配給你們的藥酒,這天氣哪怕只是凍病了也不好過呢!親王閣下此時人在哪裡你知道麼?」
苟特拍了拍小兵的肩膀,這還是個半大的幼崽,若是沒有這場疫病,他還是在田間不正經幹活兒,對著小雌性吹口哨的年紀,可此時卻已經披上了鎧甲,成了眾多沒病,卻困守在隔離營地裡的一員。
「我就是看您像我祖父,覺得親。」小兵抬手扯下手上的手套抹了抹眼,嘀咕完,才說道,「親王閣下在我們大騎士長的帳房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