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會兒才把頭轉向滿囤的方向,也不說話,只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站起身來。
人受傷的時候,滿囤還覺不出來,這會兒直直地站到自己眼前,才發現這人身材高大,比起他三伯的這副身體來,足足高出一個腦袋。
這會兒,這人身上裹的也不是髒布條,而是一身乾淨的土布褂子。長手長腳,肌肉勻稱,比起當時精瘦的樣子,現在看起來結實了一圈。恩,不算上他心裡那麼點兒眼紅的因素,那麼這樣矯健有力的體形絕對令人側目,放在前一世,如果他能跟自己一起出現在健身房的vip室,那麼一天之內他們兩個都會成為cnt健身俱樂部裡的紅人。
也許成不了紅人。
這人身材一流,長臉細眼,五官端正,只是臉上的神情卻透著那麼點兒混沌,就像是被致幻藥徹底毒傻了的西弗裡,一夜之間從t臺換到了療養院,對著鏡頭流著口涎,讓多少追隨者一夜心碎。
想想也是,這人混世過活,偷竊為生,街頭陋巷裡打轉,哪裡養得出神采奕奕的氣質。
所以滿囤在無意中忽略了這人與初次見到時氣質不符的問題。
這人見著滿囤過來,也不答話,只是從地上小心地撿起他的行李,裝到隨身的破麻袋裡,左手拎著,往滿囤跟前一站,微笑點頭,一副淳樸忠厚的模樣。
別看喜宴啞巴來啞巴去的叫他,但眼前這人其實是會說話的。滿囤本想著就在此地把這人的情況簡單瞭解一下,不過一想到這人已經在這棵核桃樹下日曬雨淋了好些天,就把話又咽了回去。
眼看著天色不早,先抓緊時間找個地方安頓他才是正經。
不過,這會兒喜宴已經回村,自己跟窯上的人關係也很不怎麼樣,想要把人安排到窯上住,確實不方便。
那就先回村罷。
也不必帶他回村裡。村口有個大車店,先叫他湊合兩天,等劉長臉一走,自己就把這人帶到城裡去。
不過自己是騎著腳踏車過來的,一想起這人是個做賊出身,滿囤心裡就有些嘀咕,自己騎車帶他回村嗎?
這人可不是柱子少梁他們,滿囤可不願意叫這人站到自己背後。
但要叫這人騎車帶自己呢?這人可也未必會騎腳踏車。
想了半天,算了,還是自己帶著他吧。滿囤心裡打定了主意,衝著他示意道:
“跟我來。”
結果話才出口,就發現這位大個子已經把麻袋放到了腳踏車的後車座上,人就很自然地站在路邊兒,等著跟滿囤一起離開。
滿囤一想,也是,山裡的泥路顛簸的厲害,一個人騎車都夠嗆,兩個人還是一塊走回去算了,正好路上也能多跟他問問話。
結果滿囤還是小看了這位。
他們走出了磚窯廠,滿囤沒能問出這位的名字。
他們走過了四秀坡,滿囤沒能問出他是怎麼找來的。
等兩人都走過了一半兒的路程,滿囤還不知道這位是哪裡人。
一路走下來,滿囤也無話可說了。
這高個子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沉默是金。一路上無論滿囤怎麼問話,他都用點頭來代替回答,滿囤問得急了,他就扭過頭來,很真誠地盯著滿囤的眼睛,繼續認真地點頭。
滿囤也弄不清狀況了,當日他明明開口說過話,這會兒怎麼一聲不吭?
不過滿囤今天接到了人,心情還算不錯,就不跟他計較這麼多。
“你不說自己從哪兒來的、家在哪裡也成,但總得說出你叫個啥。”
這位就點頭,嘴角帶點微笑,笑得很誠懇。
滿囤已經深刻理解了點頭的含意,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豎著耳朵等下文了。
這人雖然是在點頭,可不表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