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身的那棵松樹有些年頭了,樹冠龐大,將他的身子遮擋得嚴嚴實實,沒有人及時發現他藏在樹後。
花涴心裡冒出四個字——哦豁,完蛋。
如汀堅持讓重山離開,便是因為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她想在他心裡留個好印象。現在可好,重山知道了,如汀在他眼裡從溫柔知己變成殺人兇手。
看到重山從松樹後走出,如汀的表情先是震驚,繼而是驚慌,最後,震驚和驚慌都消失不見,只剩下惱火。
她將這一切都怪罪到花涴身上,怒火轉眼間蔓延上心頭。
重山是她手心的硃砂痣,她想做他心頭的白月光,她容不下任何人毀壞她在重山心中的形象。
「我本想一直騙下去,騙他一輩子的,」往日的溫柔蕩然無存,如汀憤憤看著花涴,眸光惡狠狠的,好似花涴是殺害她全家的仇人,「花涴,你為何要來打亂我的計劃?」
花涴被她的眼神看得發毛,她攤手道:「我怎麼曉得他在松樹後面偷聽啊?」重山適才並不是從這個方向離去的,很顯然,他起了疑心,專門從另一側繞過來偷聽。
花涴真後悔當時沒聽小白的話,一腳踹飛重山——他不是讀書人麼,怎麼能做聽牆角這麼缺德的事情!
眼神陰鶩,如汀微微偏轉頭顱,朝越千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挑釁笑一笑,她突然無頭無尾地吐出一句話,「你想嘗一嘗失去摯愛的滋味麼。」
花涴不解——摯愛,什麼摯愛?誰的摯愛?
越千城立時明白如汀想做什麼。
一切都發生在一時半霎之間,如汀拔下發間的簪花,她握住帶有珠玉的那一頭,將簪子當成一把劍,動作麻利的向花涴的胸口刺去。
越千城來不及多說什麼,他拼了命地朝花涴那邊跑去,一邊跑一邊高聲提醒她,「花涴小心,如汀會輕功!」
花涴沒聽清楚——什麼?沒等她細想,如汀的簪子已經來到胸前,它好比一根加粗的針,無論捅·進什麼地方都會留個窟窿。
花涴下意識側身躲避,由於她先前並沒有心理準備,縱然躲避的動作已足夠迅速,可簪子還是扎傷了她的後背。
傷口在後背上方,右側肩胛骨上,所幸她躲避得夠快,簪子沒有捅進去太深,可還是很疼很疼。
花涴沒忍住,疼得叫喚一嗓子,「嗷!」
如汀沒有停留,她以腳尖使勁點地,身子跟著騰空而起,顏色溫柔的暖黃色衣裳在風中抖動,她向著南方飛快逃離。
花涴失算了。
如汀平日裡走路走路輕飄飄的,腳跟總是會不自覺地提起,這是會輕功的人固有的特點。可如汀的氣質很好,加之她身陷煙花之所,花涴一直以為她走路時用的是先秦淑女的步伐,所以才輕飄飄的。誰會聯想到她會輕功上去。
越千城飛奔至花涴身邊,連忙伸出手攙扶疼得一直顫抖的花涴。眼中翻湧著駭人的寒意,他沉下聲,頭也不回地喚白羽生的名字,「小白!」
沒要他多說,白羽生明白該怎麼做。他脫掉飄逸的外袍,動了動手腕子,深吸一口氣,卯足勁去追如汀,「知道了!」
鮮紅的血液滲透花涴的衣衫,越千城不敢拔去插·在她肩胛骨上的簪子,他冷著聲兒對重山道:「若花涴有什麼事,我必用盡所有世人不齒的手段,讓你和如汀餘生不得安穩。」
花涴從未聽越千城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哪怕上次客棧裡的小廝試圖對她圖謀不軌,越千城的語氣也未像此刻這般沁入寒冰。
大抵,因她上次沒有受傷,而這次卻受傷流血了。
重山被剛剛發生的變故驚呆了,他怔怔望著花涴肩胛處的那支簪子,一時無言。
打橫抱起花涴,步履匆匆,越千城穿過土包遍佈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