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涴抿緊嘴巴,藏在袖子裡的手緊張地捏成空心拳頭。
遠處有人影快速跑過來,一襲儒雅青衫委地,渾身都是窮酸的書卷氣,不是顧一念還能是誰。
他是幾人中唯一會放紙鳶的,其他人拎著紙鳶跑了許久,跑得滿頭汗水也沒能讓紙鳶升上天,他捏住繩子輕輕提幾下,紙鳶便乘風直上青天,飛的穩穩的。
倒不是技術有多好,而是他從小就靠放紙鳶解悶,窮人家的孩子沒什麼東西玩兒,紙鳶不用錢買,用紙糊一糊就成,放的多了自然就熟悉。
「花涴姐姐,」他急匆匆跑到花涴身邊,朝遠處比劃道:「我的紙鳶掛在那邊的樹梢上了,樹梢太高,我拿竹竿捅了半晌也沒把紙鳶勾下來,你能幫幫我嗎?」
花涴的功夫好,爬樹上房對她而言輕而易舉,她扶著地面坐起來,「好,我這就去。」
她正要站起身,越千城突然隨她坐起,「等一下。」
花涴停下動作,仰面回望他,「怎麼了?」
靠花涴近一些,越千城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緩緩向她的頭髮摸去,「你的頭髮上有草沫子,我幫你摘下來。」
指尖從被太陽曬得溫熱的髮絲間穿過,不過須臾便挪開,越千城摘下粘在花涴頭髮上的草沫子,嗓音溫柔道:「好了。」
熟悉的淡淡香氣從越千城身上飄散開,花涴抽了抽鼻子,只覺得心下一陣顫慄——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她看到他的頭髮上也有草沫,本著禮尚往來的心態,她將身體前傾,跪坐在地面上,替越千城捏下他頭髮後側的草沫子,「喏,你頭髮上也有。」
四目相對,時間似乎停在這一刻,周圍的風景和人煙皆消失不見。
這應當是他們頭一次靠得這樣近,近得吐出的氣息都呼在彼此面上,近得能數清楚對方有幾根眼睫毛。
越千城很想親一親花涴的臉頰,她生的好看,不論是眼睛還是鼻子,都符合他的審美,她簡直就是上天按照他的喜好打造的完美禮物。
但也只是想一想罷了,在花涴沒有完全接納他之前,越千城可不敢輕舉妄動,做出什麼輕薄無力的事情。
他怕嚇著他的小美人兒~
雖然極力在剋制了,越千城還是沒完全剋制住自己,眼睛眨也不眨,他盯著花涴道:「你真好看。」
花涴一時沒反應過來,「唔?」
頓一頓,待反應過來越千城說了什麼,她從耳朵根兒到脖頸漸漸開始發熱發紅。
越千城忙顧左右而言他,「沒、沒說什麼,你去幫一念找紙鳶吧,我看他好像等急了。」
花涴正覺得尷尬……唔,還有些別的感覺,她說不明白。越千城這句話恰好給了她緩解尷尬的機會,「走吧一念,」她慌忙從草地上爬起來,招呼顧一念去找紙鳶,「你在前面帶路。」
顧一念老老實實讀了這麼多年書,他和花涴一樣,也是不解風情的那類人,一臉茫然地在前頭帶路,他想,城哥到底說了什麼,怎麼花涴姐姐的耳朵根兒一下子就紅了呢?
從城哥的口型看來,他只說了四個字。
顧一念歪頭琢磨,方才城哥和花姐靠的那樣近,近到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難道,難道城哥對花姐說了那四個字
——你有口臭。
啊!誰聽了這種話都會羞臊到面頰緋紅的啊!
難怪花姐姐臊得連耳朵根都紅了!
怕花涴會因此討厭城哥,顧一念本著女媧補天的大無畏精神,意味深長地告訴花涴,「花涴姐姐,城哥有時候說話會很難聽,不給人留面子,但和他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他這個人很好的,只是偶爾會說兩句煞風景的話,你別往心裡去啊。」
花涴迷惘撓頭——啥,他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