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涴瞧著老郎中要被越千城氣得入土了。
六扇門人員構成複雜,花涴向來獨來獨往,她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向都不怎麼關心。無意瞭解這個叫越千城的男子有什麼超脫常人的想法,她只想快些把他的傷口處理好,然後丟點兒銀子給他,從此山高水長就此別過,她好騰出時間去處理逃犯的事情。
「老先生,」她往前湊了湊,向老郎中打探起越千城的傷情,「他的傷勢不嚴重吧?黑爺···我的馬有些超重,這一蹄子踩在他的胳膊上,不曉得骨頭會不會碎掉。」
越千城拼命給老郎中使眼色,然而老郎中一生耿直,最不會看人眼色,「什麼馬蹄子?」老郎中疑惑不解道:「他這是刀傷啊,都傷在皮肉上,與骨頭沒有關係,回家好生將養幾天,便又是活蹦亂跳的猴孩子了。」
什麼,刀、刀傷?
花涴愣怔一瞬,她低下頭細細打量越千城手臂上的傷口,果然,傷口呈現長條狀,確是刀傷無疑。
她立時有些發惱——什麼人這是?若他身上所受之傷是她的過錯倒也罷了,逃犯因此逃走她也認了,可他身上的分明是刀傷,與她毫無關係,他作甚憑白賴她!
惱完越千城,她又開始惱自己。連刀傷和馬蹄踩踏之傷她都沒有分辨出來,得了,她這個六扇門的捕快算是白幹了,她對不起師父的栽培,對不起老孃捨去的臉面。
越千城很會察言觀色,雖然花涴還什麼都沒說,他已猜到她在生氣。
不生氣才不對呢。
「小王。」他呼喚在不遠處忙碌的藥館夥計。
小王忙放下手頭的事情,顛顛跑過來,「哎!少城主!」
越千城翹起受傷的胳膊,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給我找條手巾來,你家老頭子的嘴巴太碎了,吵得人腦仁兒疼,得用手巾堵起來。」
小王在藥館混飯吃,哪敢做這種欺師滅祖的事情,他嘿嘿乾笑一聲,忙轉身遁走,權當越千城沒喊過他。
老郎中看看花涴暗惱的模樣,又看看越千城故作鎮定的神情,漸漸地,他明白了什麼。
他沒再多話,只是趁塗抹藥膏的時候報復性地按壓越千城的傷口,給這個混小子一些苦頭吃吃。
從藥館出來時,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日頭沉進西山,要等到明天早晨才會重新出現。
花涴沒理會越千城,她想,等會兒分別之後,也許他們此生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她不至於為了一個再無見面機會的陌生人生氣,還是收拾收拾思緒,想著如何追回逃犯要緊。
越千城心中有愧,他怕這次若不留住花涴,便再也找不到她了,所以才佯裝被馬踩傷。其實,他身上的傷與花涴毫無關係,和那匹馬也沒有關係,乃是從別處得的。
雖然他不知花涴此番執行的是什麼任務,但說到底是被他搞砸了,身為堂堂七尺男兒,他應當承擔起該負的責任。
侷促地撓撓頭髮,他主動問花涴,「什麼時候走?」
花涴沒給他好臉色,「你問這些做什麼,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
越千城咧嘴笑道:「我送送你呀。」
花涴牽過黑爺,乾脆拒絕他,「不需要。」
眼見著花涴上馬欲走,越千城忙繞到馬前,受傷的胳膊不能吃力,他用另一隻手稍稍抓住馬鬃,又道:「那,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花涴勒住韁繩,夾緊雙腿駕馬離開,「沒有。」
越千城「唔」一聲,鬆開抓住馬鬃的手,神色有些落寞。
花涴就著醫館門前的燈光最後望他一眼,夜色渺茫,他那雙會微笑的眼睛裡盛滿了失望,像沒有燭光搖曳的燈罩,倏然間暗了下去。
天色又黑上幾分,她收回放在越千城身上的視線,抬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