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生想看看花涴家住在哪裡,他湊到花涴身邊,厚著臉皮道:「我也去。」
把毛巾擱回架子上,越千城亦乾脆利落地送給他一個字, 「滾。」
白羽生識相地退回房間裡。
太陽已經全部越出地平線,像個醃製均勻的鴨蛋黃,越千城拿過花涴手中的包袱,和她一起沐浴在陽光下,沿著來時的路朝將軍府外頭走去。
說來,越千城與花涴重逢已有一個多月,在這一個多月中,他還從未問起花涴的父親母親是什麼身份。
但他從花涴的言行舉止中猜測,花涴的父親應當在京城做生意,且家中錢財不少,結識很多顯貴人物。
花涴身上沒有官家子女的挑剔和任性,她的弟弟和娘親也很平易近人,他們對待金錢的態度很尋常,像是見多了,所以花涴她爹是朝廷命官的可能性不大,是富商的可能性較大。
隨便花涴的父親母親是什麼身份,都改變不了越千城對花涴的愛慕之意,他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花涴這個人,而非她的身份或是家世。
穿過庭院,越千城隨口問花涴,「一直不曾問過,你父親母親在京城做什麼營生?」
花涴想了想,猶猶豫豫道:「大概……是幫人做事的?正經營生倒沒有。」
越千城不大理解花涴這個說法,他正要問得詳細些,突然之間,匆忙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伴隨著黃鸝般清脆的說話聲,一道嬌俏人影跑到他身旁,笑意滿面道:「越、越哥哥!果真是你!」
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鵝蛋臉荔枝眼,著一身藍白相間的少女長裙,裙擺長長拖在身後,沾了不少枯葉。她的個頭不甚高,得高高仰起臉看越千城。
越千城看了她好幾眼,才想到這個喊他「越哥哥」的姑娘是誰,「尹、尹什麼來著?」
他忘了她的名字。
這麼多年,只有花涴的名字,他牢記於心底,莫不敢忘。
穿藍白長裙的小姑娘興奮道:「是我呀!尹神曲!」
有個身量不怎麼高的姑娘喘著粗氣追上來,單手掐腰,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提醒尹神曲,「小姐……你慢著些,老爺、老爺說了,您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不能瘋跑。」
氣度冷清,不苟言笑,一看便知做事情踏實,該是她的貼身侍女。
名喚尹神曲的小姑娘不以為意,「哎呦阿初,你做事就是太一板一眼了,萬一我跑慢了,錯過見越哥哥的機會怎麼辦。」想到什麼,她激動得在原地跺腳,「阿初,」她指著越千城,對那個侍女道:「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救命恩人!他姓越,叫越千城。」
叫阿初的侍女仍舊重重喘著粗氣,她抽空抬起眼看了看越千城,又看了眼花涴,末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姓尹,侍女又稱她為小姐,難道說——眉頭擰成麻花,越千城難以置通道:「你真是官家小姐?」
唔,若早知她是尹將軍的女兒,越千城說什麼也不會接下這個委託。
他認識這個叫尹什麼曲的小姑娘,她便是無仙派未露面的最後一位成員。
那是在半年之前。
有一日他上街去辦事情,路過瞿鳳郡郊外的那片荒地中,突然聽到有人求救。
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思想,他涉過荒草地,救下了那個呼救的人。
正是今日見到的這個小姑娘。
當時這個小姑娘同他說,她是官小姐,家住在京城,因為父親長期不在家,母親前兒個又苛責了她一通,她心中鬱悶,所以偷偷跳上一架去家中送東西的馬車,跟著馬車來到了瞿鳳郡。
她在瞿鳳郡遊蕩了三天,實在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又累又渴,實在是走不動了。
越千城難得做一回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