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老郎中又被嚇一跳。
他本以為來人又是那個常說胸口不舒服的小姑娘,定睛看了看,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攙扶著一個傷患。
這些人,怎麼一個個都像跟他家大門有仇似的。
他拍著胸口坐起身,後怕道:「哎喲,嚇死老夫了,我還以為那個小姑娘又來了。」
越千城攙扶著顧一念走向老郎中對面的板凳,讓他坐下,他隨口回道:「什麼小姑娘?」
老郎中也是個健談的人,他拿出毛巾,慢吞吞擦著手,嘖嘖抱怨道:「嘖,有個模樣挺俊俏的小姑娘,好像就住在這附近,最近一段時日,她經常來我的醫館,說是胸口不舒服,每次來都撞得門咣咣響,嚇得老夫夜裡睡覺都做噩夢。」
長嘆一口氣,又感慨萬端道:「你說現在是世道變了還是怎麼回事,年輕人怎會分不清懷春和生病呢?她那副模樣,哪裡是生病,分明是喜歡上了哪家的公子而不自知。我覺得啊,她可能從小便被家人保護得很好,或是生活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所以才搞不懂這些東西。」
越千城掛心花涴騎馬走夜路是否安全,又擔心顧一念腳踝的傷,一心多用,沒再留意聽老郎中發牢騷的話。
「好了老郎中,別發牢騷了。」斜身靠著櫃檯,他催促老郎中,「快幫忙處理一下他身上的傷口,順便再給他把把脈,看有沒有受內傷。」
他不知道,老郎中說的小姑娘就是他掛心的花涴。
老郎中「哎」一聲,止住話茬,專心為顧一念治傷。
顧一念運氣好,有茜素的屍體作墊子,他並沒有受內傷。
表皮的擦傷塗上藥酒,再敷上草藥,簡單處理一下就好。麻煩的是他腳踝的扭傷,雖然老郎中為他推拿過了,可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著也要養上一段時間。
花涴去衙門找人前,越千城與她約好在風月棧匯合,顧一念身上的傷口處理完畢後,他在風月棧要了間房,攙扶顧一念進去休息。
付房錢時他眨了眨眼——有點貴。
枯井那邊有三個人,尤其花涴還是六扇門的精英,他想,他無需再跑一趟。
說是休息,越千城與顧一念卻都沒睡著。
顧一念是在後怕,任誰與一具屍體共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後都會害怕的吧,除非那人變態,有戀屍癖。
越千城則是在等花涴的訊息。
醜時二刻,越千城聽到樓下傳來輕微的說話聲,估摸著是花涴他們回來了,他穿上鞋子下樓,到門口迎接他們。
半宿沒睡,每個人眼皮子下面都掛著兩團烏青,活像喝了半斤油似的,渾身沒有力氣。
越千城帶著花涴、霍嘉、白羽生去到他的房間,邊爬樓梯,邊問花涴,「衙門的人走了嗎?」
花涴揉揉眼睛,「嗯,走了,他們把茜素的屍體拉回衙門了,只等著明日通知茜素的家人去領屍體。」
越千城點點頭,又問,「衙門的人怎麼說?」
花涴抬手捂住嘴巴,打了個睏倦的哈欠,「衙門的人專門下井看了,說是井下並沒有可疑的地方 ,負責驗屍的仵作也說,茜素的死因是從高處墜落,所以基本可以斷定,她是失足墜落井下而死的。」
越千城推開房門,「和我的判斷差不多。」
他曾用手試探了一下,茜素的隨身行李裡頭裝的都是首飾和銀票,如果是謀財害命之徒將她推入井下,那麼肯定會取走茜素身上的包裹,不可能只殺人不拿東西。
所以,她的死因很可能是失足墜落。
就像顧一念一樣,就像差點兒踩空墜落的花涴一樣,顧一念和花涴僥倖避過,茜素卻死於意外。
進到房間裡面,花涴和霍嘉他們向顧一念表達了深切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