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節一年只辦一天,過了今天,便要再等來年了。
圍觀的人們從雯孃家的屋舍旁散去,空留一聲嗟嘆,一地嘆息。
自然,他們的悲傷嗟嘆不過僅留存一時,不會長久。
一個家庭就這麼毀了,誰能想到,雯娘妥帖的衣袖下藏著觸目驚心的傷疤,誰又能想到,半大小子敢殺死自己的生身父親。
死了的人可恨,活著的人可憐,世上總不缺不平事。
越千城和花涴走在人群最後面,隨圍觀的群眾散去。走在他們前面的是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嬸兒,她們沒有回頭,不知道花涴和越千城就在她們身後,所以說話沒防備著些。
「方才那個模樣俊俏的公子是凌雲城的少城主吧?我越看越覺得眼熟。」一個大嬸兒突然開口道。
另一個愣怔一瞬,思索道:「我想想,雖然刻意收著了,可那一身紈絝勁仍在,別說,還真是隔壁凌雲城的少城主。」
還有一個走在最邊邊的探頭向裡,質疑道:「啥?你們沒認錯人吧?我聽聞凌雲城的少城主人品不行,仗著他爹是凌雲城的城主,見麼天的為非作歹,根本不上道。方才那個公子雖然紈絝些,但說話做事頗有水平,怎麼看都不像那個二世祖啊。」
最先開口說話的大嬸兒補充道:「不對,就是他,我前段時間還見過他來著,他帶著手底下的人在街上走來走去,好像在收保護費。」
質疑的大嬸滿臉將信將疑,她咋舌兩聲,問了一個大家都想問的問題,「如果方才那位俊俏公子是凌雲城的少城主,怎麼方才你們沒有認出他來?」
幾個大嬸沉默片刻,「可能,咱們沒看過他正經的樣子吧,所以乍一見著了,都覺得陌生。」
大家紛紛點頭,覺得就是這麼個理兒。
跟在這群大嬸兒身後,「被迫」聽完了她們的議論,越千城心裡其實有幾分尷尬。他從她們身旁掠過,清了下嗓子,低聲插話道:「嬸兒,聲音低些,你們說的我都能聽到。」
幾個說閒話的嬸兒動作一僵,也開始覺得尷尬起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尷尬這玩意兒也一樣,與其自己尷尬,倒不如讓大家陪著一起尷尬。
人群中有個裝扮精緻的女子突然回過頭,她的視線沒有遲疑,徑直落在花涴身上,頓一頓,她向花涴點了點頭,似乎在打招呼。
花涴愣怔一下,本著禮尚往來的心態,亦朝她點點頭。
越千城用眼角餘光看向裝扮精緻的女子,側過身子,低聲詢問花涴,「你認得她?」
花涴搖頭,「不認得,但是她朝我點頭,我不回應她不禮貌。」
正說著,裝扮精緻的女子又將視線移到越千城身上,也朝著越千城頷首打招呼。
越千城遲疑不解地還了一禮。
分別同他們倆打完招呼,裝扮精緻的女子沒有停留,順著人潮擁擠的方向離開了。
花涴和越千城都一頭霧水。
這一日還早,日頭仍掛的高高的,越千城尋思現在回凌雲城太早了,他想多陪在花涴身邊一會兒,遂拐著花涴繼續往街心裡走。
桃花節桃花節,為了應景,街上處處都可以看到桃花,走幾步,腳下便有被踩爛的桃花瓣。
也許該叫桃花劫來著。
日光灑在頭髮上,曬得頭皮溫暖,面部的神情也不自覺柔和放鬆,想到方才大嬸兒們議論他的話,越千城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沒收過保護費。」他對花涴道:「那日和我霍嘉他們在街上辦事情,態度兇了些,不是在收保護費。」
越千城其實是個十分懶惰的人,懶惰到連解釋的話都懶得說,所以凌雲城周邊的人對他的誤解越來越深。然而今天,他不想讓花涴誤解他,人嘛,總是想在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