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越千城偷偷睜開眼睛,用眼角那一抹餘光覷視花涴姣好的面龐。
仍和他記憶裡的一樣,孤高中帶著一眼就能識破的善良,只是當年的頑劣勁兒全都不見了,取代的是故意練就的沉穩和鎮定。
越千城很想問一問花涴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雖然這個問題顯得很俗套,可卻是他此刻最想問出口的問題。
他還想和她說一些別的事情,想與她相認,想邀請她一起去城樓上看星星。
但……他收回視線,重新將雙目眯起,靜心感受陽光的溫度。
現在都不是時候。
他們之間還需要再熟稔一些。
駕馬回到無仙派,越千城從馬車上跳下,拂一拂前額被風吹亂的頭髮,他問花涴,「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留在無仙派吃飯吧,你喜歡吃什麼菜,我讓一念去做。」
花涴也從車上跳下來,解開扣在黑爺身上與馬車接連的繩索,為難道:「一念做的菜是很好吃,我也很想留下來……可是,我還要趕去瞿鳳郡,那邊有人等著,去的太遲不大好。」
越千城想了想,也是,此番花涴到瞿鳳郡來和上次不同,上次是私下前來,誰也不認得,這次乃是過了明面的,算是官差,她如今代表的不是自己,是整個六扇門,一舉一動都得注意些。
沒有再規勸花涴,替黑爺整理整理凌亂的鬃毛,越千城嘆息道:「也罷,瞿鳳郡準備的飯菜定然比我們這裡要好,你現在過去,到那裡正好趕得上吃中飯。」
花涴笑了笑,翻身騎到馬上。
越千城抬起頭看著她,清澈的少年瞳子中泛起柔和的光芒,「一個人在異地定然無趣,過幾日我去瞿鳳郡找你,你想吃什麼,我帶些去。」
花涴咬咬嘴巴,唇角綻放一抹笑意,「隨意。」握住韁繩,勒著黑爺在原地轉了一圈,她對越千城道:「把小白他們都叫上吧,人多熱鬧些。」
越千城點點頭,目送她駕馬離去,「路上慢些。」
花涴遙遙應答,「知道了。」
灑拓的少年身形佇立風中,白色衣衫上沾染了些許泥土灰塵,卻也遮蓋不了他一身的清正朗朗。
不帶任何市井氣息,乾淨,灑脫,雖未涉足江湖,卻自有江湖兒郎的無羈氣度。
越千城在家百無聊賴的等了兩日。
無仙派在凌雲城裡的名聲不好,平日裡壓根沒有什麼生意上門,倘使有生意上門也都是些拿不上檯面的小事情,譬如修桌椅板凳或者爬樹救貓兒什麼的,霍嘉和小白全包了,根本用不著越千城出手。
唔,而今的無仙派距離比肩六扇門還有很長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
兩日後,琢磨著花涴應該安頓好了,越千城頭一天晚上給馬兒餵足糧草,只等著天一亮便去凌雲城的郡首瞿鳳與花涴會面。
他壓根沒打算帶顧一念他們去瞿鳳郡——呵,那三個傢伙像山上的野猴子一樣活潑,有他們在,他別想同花涴安心獨處。
所以他沒和他們提這件事,就等著天一亮開門閃人。
然,當他一覺睡醒,把自個兒上上下下收拾乾淨,滿懷期待的開啟門,第一眼便看見老老實實坐在大廳裡的那三個人。
越千城呆住了。
無仙派的人從來沒有在早上這個時辰到的這麼齊整過。
他的視線先放在顧一念身上,「顧一念?」眉心一皺,他問他,「你揹包袱作甚?」
屋裡就數顧一念坐得最端正,也數他的表情最歡快,像是私塾裡的總角孩童,即將和夫子出門郊遊,臉上充滿期待。
越千城甚至懷疑他能從包袱裡掏出乾糧。
顧一念滿臉都寫著天真無邪,「和你去瞿鳳郡啊。」他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