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循善誘道:「吶,我聽木夫人說,木小姐臨死之前還記掛著你,也許能與你同葬一穴,她在九泉之下的靈魂會十分歡喜。」
晨風錯身而過,又是亙久的沉默,久到花涴都準備好出蠻力把夜月綁回京城了。夜月終於抬起頭,低聲道:「我相信你。花家的人不會撒謊。」
花涴忙抑制住心頭的高興。
她終於可以回家了,歷時多日,橫跨多地,這個磨難重重的案子總算開始向著結束邁進。
她迎著光芒四射的太陽看向越千城,後者回她一個燦爛的笑容,花涴一時竟覺得,他這個笑容比太陽光還要光芒四射。
噫,花涴想她八成是眼花了,回到京城後她得找老郎中瞧瞧。
迎著晨風下坡,怕夜月反悔,也是保險起見,花涴和越千城回了趟無仙派,找了條繩索將夜月反手捆綁起來。無仙派是個神奇的地方,越千城讓霍嘉在庫房翻了翻,順便還找出一輛沒有馬的馬車……
這樣一來花涴便有辦法帶夜月回京城了,而且還不會讓人發現。
顧一念正在廚房燒煮早飯,見花涴帶著個陌生人來無仙派,他提著勺子出來,小聲詢問花涴,「花涴姑娘,你們要留下吃飯嗎?留下的話我多煮一些飯。」
花涴想了想,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急著趕路也要先把飯給吃飽。將長鞭塞進腰間,她道:「好的,麻煩你多煮一些飯菜,我們吃完早飯再走。」
越千城靠在房間裡的柱子上,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看花涴,慵懶的神情下是難以掩飾的繾綣情意。
霍嘉在外頭給馬車換輪子,順便看管夜月,從他的動作和刨木花的速度看來,手藝不賴,是個合格的木匠。
飯菜還沒好,花涴站在門邊看了會兒霍嘉刨木花,略覺無趣,遂回身與越千城閒聊道:「你們無仙派一共有幾個人?」
見花涴與他說話,越千城連忙站直身子,收起眼底的繾綣情意,思忖道:「加上顧一念是六個人。」
花涴瞭然頷首,她環顧一圈無仙派的環境,又問,「你和你父親的關係不大好?」她本來不想問這個問題的,但不知怎麼,思緒跟不上嘴巴,下意識就問出口了。
越千城沒有迴避,他坦然道:「嗯,有點小矛盾,誰都不肯低頭,時間久了,小矛盾便成了大矛盾。」
想起那日越千城和衙門裡的捕頭說的話,花涴試探著問道:「你父親想讓你接他的班,但是你不肯;你想自立門戶,他又不肯。這便是矛盾產生的原因吧?」
越千城抿唇微笑,眼角彎成很好看的弧度,「你有夢想嗎?」他突然問花涴。
話題的跨度有些大,花涴被他問蒙了,反應片刻,才猶猶豫豫道:「有,也許算不得是夢想,應該……應該稱為執唸吧。」
越千城接過話道:「對,夢想也是種執念,是一種驅使人不斷前行的執念。」他輕輕道:「我有個夢想。」睫毛垂落在眼瞼上,像煽動翅膀的蝴蝶,他道:「我想讓無仙派成為第二個六扇門,擁有和六扇門一樣的影響力和執行力。但是,我希望無仙派在體制上又和六扇門不相同——六扇門由朝廷一手管控,聽命於帝王家,我希望無仙派完全脫離朝廷管控,成為一個單獨的個體,我也好,門下的幫眾也好,都不受任何人管控,都是完全自由的個體。」
少年說這番話時眼睛亮閃閃的,他不狂妄,也不自大,態度自然平和,不卑不亢,讓人忍不住相信他真能做到。
可花涴知道這有多難。
朝廷巴不得天下所有的幫派都聽命於他們,一絲一毫的權利都不肯外放,無仙派若是想比肩六扇門,最終只有一條路可走——歸順朝廷,為朝廷做事。
現在,無仙派在江湖上籍籍無名,出了凌雲城便無人知曉,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