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即將要放棄的時候,他卻從江懷瑜的衣袖上,察覺到了一絲旁人無法感覺到的魔氣。
天地衍生的靈物,得天道眷顧,他的心太剔透了,任何連法寶都難以察覺的蛛絲馬跡,卻能被他尋到。
扎著高高馬尾的白衣少年選擇動手,趁著江懷瑜下山辦事,就這麼拿著一把劍,孤身闖進了江懷瑜的住所。
他便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她被下藥了,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手腳被繩索捆著,身子無意識地扭動。
她昏昏沉沉地掙扎著,原本完好的衣裳被蹭得有些亂了。
——便帶了稍許艷色。
青燁這輩子就沒見過這樣的畫面。
他覺得她是被傷害了,但是她沒有傷口,也沒有被脫掉衣裳,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被傷害了,懵懂的青藤什麼都說不上來,但是他很生氣,因為她被下了藥,絕非自願。
江懷瑜憑什麼讓她做不願意的事?
青燁把她帶走,藏回了自己的洞府,笨拙地用自己的法術為她療傷,誤打誤撞地用靈氣侵入她的身體,以毒攻毒,逼出了她體內的迷藥。
她吐出一口血來,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是你……」她拔高聲音,質問道:「你給我下媚藥?」
她的質問把他問懵了。
少年坐在地上,無辜地望著她,心卻涼了大半截。
他知道什麼是媚藥,那是能讓女子忍不住交合求歡的藥。
他大概明白了,江懷瑜身為正道大弟子,表面上端得是光明磊落,清心寡慾,可他對她有慾念,為此背著師尊和師弟們,悄悄藏著這個女魔修,對她做齷齪之事。
他想解釋,但她轉而又冷笑道:「我是來救你的,我以為你有了危險。」
少年微垂雙睫,低聲道:「我在閉關。」
少年的嗓音清冽低沉,如晨曦白露,帶著夜殘留的涼意,是天生涼薄的秉性,讓他說話如此清淡。
她說:「我知道。」
「那些算計我的人,意欲置我於死地的人,太汙穢噁心了,你是小青藤,會闖入廣虛境救我,就說明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她沒有懷疑他。
但她唇瓣咬出了血,又含恨道:「我真的恨死他們了。」
「我昏迷的時候,想了很多次,如果是他們對我下藥,我醒來之後一定要報仇,我從前不會殺人,但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少年凝視著她,瞳仁清冽澄澈,安靜地聽著她說。
「可若是你。」她忽然看向他,嗓音忽然輕了。
「如果是你,是不會騙我害我的小青藤,我寧可與你一起。」
「青燁,我從前從不殺人,我甚至幫過很多人……可就因為我是魔修,所以我至今都沒有朋友,就連江懷瑜,他也騙了我……」
「所有人都騙我……」
她說著說著,忽然扯了哭腔。
少年抿起唇,看著她的眼淚抑制不住地往下啪嗒啪嗒地流,這一哭,才從剛才那個極端陰沉的女人,變成了熟悉的小姑娘。
軟軟糯糯,純淨無害,可以因為他碰打碎了她的碗,就氣得跟他跳腳,可以因為他偷看她洗澡,就尖叫炸毛。
還話癆,囉嗦,喜歡一口一個「小藤藤」地叫。
她本性就不是壞的,惡念也只是一時。
她給他澆水數年,他也沒有見過她哭過。
此時,少年徹底決定,他不要告訴她下藥的人是誰。
就當是他好了。
在他眼裡,一個下藥無法讓她變得不堪;在她眼裡,如果她能接受產生慾唸的人是他,他覺得……就這樣誤會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