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御醫院很快到了。
“殿下,奴婢到了。”
“御醫院到了啊,我還沒有來過這裡,老十一,一起進去瞧瞧吧?”
這是什麼態度?御藥房又不是豹房狗房還是獵場,還參觀咧。
“稟殿下,藥房都是藥材的氣味也可能有病氣,最好還是不要。”施幼青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要是帶著兩個矜貴到不行的皇子進御藥房,別說外公會把她罵到臭頭,別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說話呢?
“不要?”好稀奇的詞兒,朱非淡淡說道。
他的眼光怪嚇人的,老實說施幼青還是覺得朱紂比較可親。
“不進去就不進去,我最恨看太醫了,動不動就開一大堆方子要我吃,什麼醒神補腦,什麼強筋健骨,擺明了把大爺我當藥罐子!”朱紂卻大笑出來。
他把油紙包遞給施幼青。
“你進去吧。”
“奴婢恭送兩位殿下。”
施幼青假裝沒有看到朱非灼灼的目光。
“趕我走?得了。”朱紂抬腳就走。
兩人走到轉角處,朱非突然轉過頭來深深看了施幼青一眼,這一眼令她手裡拎著的紙包差點掉落地上。
沒看到沒看到……那個八皇子居然朝著她眨眼—阿孃欸!
胡亂的梳洗後倒了杯水潤喉,不能倒頭就睡,唉,剛洗過發就是這麼麻煩。
推開木格子窗,院子分不清顏色輕重的植物茂盛濃密的搖晃著。
突然,就在她眼前有什麼翻牆過來,咚地,不是很優雅的落了地。
“誰?”什麼悠閒情趣都沒了,施幼青冷聲喝道。
“你眼力很差,連我都看不出來。”由暗處走出來的是朱紂,他瀟灑的拍拍衣襬,走到明亮處。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就你說的,杏林苑的廡房咩。”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見她長髮微潤,光滑墨黑如錦緞的長髮隨意披散著,身上只穿一件月牙色的單衣,腰際系麻色絲帶,也許是一個人住的關係少了顧忌,淨白如瓷的臉,漂亮的鎖骨,嫩白的頸項能夠從他的角度一覽無遺。
有抹可疑的暗紅從他少年的臉上一閃而過。
“我?我什麼時候……欸,欸,你這麼晚了來做什麼,要是被別人看到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孤男寡女,有很多話可以說了。
朱紂毫不客氣的推門進來,屋子很簡單,幾把椅子,方桌纖塵不染,床上一方疊得周正的棉被和小瓷枕,安神寧心的草藥味漂浮在空氣中,質樸令人舒心。
除了這些,床上、桌上椅子上散落的都是醫書,其中有一本小冊被翻閱最多次,書角都是翻的,他多瞄了眼,是《湯頭歌訣》。
她還在跟這東西纏鬥啊。
長腿一跨,往板凳上坐下,自己動手倒水喝,對已經冷掉的茶葉枝泡出來的茶水一點意見也無。
施幼青差點叉起腰來。
這小鬼也太自在了吧,好歹她這裡是閨女的房間好不好?不過看他一臉無辜,算了!不過就一個小孩,何必跟他這般計較!
“我帶八哥看你,他說你不錯。”
“我又不是猴子。”
“真要是……你也是一隻美麗的猴子。”
這是誇獎嗎?好想掐人!
“夜深了,水也喝了,我這隻母猴子要休憩了,你請便吧。”說到“母猴子”三個字,她幾乎是咬著牙的。
“趕我走?都經過了戌時廷內退宮歇息的時間,我現在出去會被侍衛抓走的。”
戌時一到內宮對外五個大門統統要下匙落鑰,就算蒼蠅也飛不出去一隻,他倒好,仗著年紀小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