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他沒有伸出手來牽我的手,他也沒有在我走出幾十步後,瘋狂地衝上來,做出熱情的舉動,或是說出熱烈的話語。這些我在頭腦中設想過的畫面都沒有出現。他冷淡地任由我離他而去,在很久未見的偶遇之後。
我沒有回頭,力圖讓自己的姿態十分自然。但我的背是僵硬的,我的心也是,一寸一寸,感到涼意。
可是,鄒雨,你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結局嗎?還想怎麼樣呢?難道讓兩個人每次見面都抱頭痛哭嗎?
我胡思亂想地回到房間,走進浴室狠狠地洗了個澡,試圖把一切情緒都洗得一乾二淨。
頭髮溼溼的無法入睡,我走上陽臺,讓海風儘快吹乾我滿頭的水分。
突然,我看見,那個半個小時前我與他相遇的沙灘上,竟然還有個白色的身影。
藉著微弱的燈光,我仔細地看過去——是他!他居然還站在那裡!雙手插在褲袋裡,面對著大海,保持著與我分別時的姿勢。黑暗中漫卷的無邊的浪濤前,他的身影,遠遠的,薄薄的,寂寞的,站立著。
我頭髮上滴落的水,已經將睡衣的後背全部浸溼。海風吹過海浪,吹過沙灘,吹過他的身邊,吹過茂密的椰樹林,最後拂上我的臉,吹涼了我的全身。
我只知道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滿懷傷感。也許我應該出門、下樓、奔跑過去,到他的身後,環抱住他的腰,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對他說我心裡的思念。但是,我又怎麼能這樣做呢?林啟正,我們堅持了這麼久,不正是因為我們的選擇是理智和正確的嗎?
他望著海,我望著他,在南中國海如寶石般晶瑩深邃的夜空下,直到深夜。
(十五)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歐陽的電話叫醒,為下午的簽約做最後的準備工作,按照林啟正的指示,對合同做最後的調整,並仔細校對合同的正文和附件,確保沒有任何錯誤。
下午四點,簽約儀式即將開始。會場定在市政府的會議大廳,現場人頭攢動,氣氛熱烈,許多媒體記者持機待拍。我工作已完,站在角落喝可樂,忽見傅哥也在人群中無聊地走動,連忙朝他招手,他走過來,憨厚地笑道:“鄒律師,辛苦了!”
“傅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問。
“我呀,林總什麼時候來,我就什麼時候來唄!”
“如影隨形?”
“對、對、對。”
“那我下次有事找你,就只要看林總在哪裡就可以嘍。”我笑道。
“哎喲,鄒律師,你怕是說反了吧,你會有什麼事找我呀,頂多是找林總時,我幫你通報一下。”傅哥忙說。
“以後我也沒什麼事要找他,很快我就不在致林做了。”我說。
“為什麼?不是已經解決了嗎?”傅哥奇怪地問。
我驚訝地看他:“要解決什麼事啊?”
傅哥忙解釋道:“哦,前段時間聽說你要走,後來見你還在做,我以為沒什麼變化了呢!”
“只是所裡一時找不到人接替我的工作,所以暫時做一下,馬上就會有別的律師來接我了。”
“其實領導們對你的工作很滿意,你走了的話,也是我們公司的損失啊。”
“呵呵,傅哥你太過獎了,說實話,像我們這種工作,只要拿一本法典,誰都可以幹。”我謙虛地說。
“那可不能這麼說,比如我,給我一本,我也不知從何翻起呢!”傅哥滑稽地作翻書狀。
我們倆都笑了起來。
此時,門口出現混亂情況,閃光燈開始猛閃,我們都轉頭望去,只見一行人走了進來,全都是紅光滿面領導模樣的人物,當然,中間還夾著個林啟正,他穿著一身十分合體的黑色西裝,白襯衫配深灰色斜條紋的領帶,在臃腫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