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宛若一團漿糊,只能愣愣地望著他。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就這麼說定了。”他淡淡地道,隨意地端過一隻黃金鴛鴦杯,付她舉起杯子致意,“請。”
他不待她反應過來,與他共飲交杯酒,而是逕自一仰而盡,隨即擱下空了的鴛鴦杯,便起身往外走。
談瓔珞的腦中一片空白,像是足足過了一生之久,她才霍地跳了起來,憤然追過去。
“站住!”她全身都在顫抖,眼眶灼熱,怒火上湧。
紅袍身影停頓住,堂燼微微側首,禮貌的詢問:“娘子,還有什麼事嗎?”
“你……你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她呼吸急促,胸口卻好痛好痛。“什麼叫作商業聯姻?什麼又叫作沒有兒女情意?”
“堂談兩家結親,為的就是能聯手對抗鳳徽號。打從一開始,你不是便已知道了?”他微感詫異。
“我——”可恨的是,她竟連半句也辯駁不了。
但他應該心知肚明,他所做的種種一切都是為了討她歡心的,不是嗎?
“你累了一天,還是早點歇著吧。就別再胡思亂想,從今起安心地做堂家少奶奶就行。”
“我沒有胡思亂想,明明就是你——”她喉頭哽住。
明明是他先待她那麼溫柔,那麼好,這才讓她全無招架之力地喜歡上了他。
可現在,這一切又算什麼?
“娘子?”堂燼泰然自若地看著她,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怎麼了嗎?”
“好!就當它是商業聯姻,可是我要你發誓,你堂燼只能有我談瓔珞這個妻子,你這一輩子永遠不準給我納妾。”她拼命忍住淚意,倔強地昂起頭。
“好。”他微微一笑,彷彿對於這樣的要求亳不意外。“我答應你。”
“還有,你得扶持我孃家,助我孃家東山再起。”她憋住想哭的衝動,咬牙道,“這是你欠我的!”
“當然。這不就是堂談兩家結親最主要的目的嗎?”他對她溫柔笑了笑,隨即從容離去。
談瓔珞瞪著他頎長的背影消失在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喜氣光影下,剎那間,突然覺得那頂美麗珠翠鳳冠沉重得令她的頭暈眩劇痛難忍。
“這門親事……這門親事究竟是算什麼?”她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疼得幾乎沁出血來,痛得無法呼吸。
究竟是爹爹騙了她?還是她騙了她自己?
豔紅燭淚刺目地凝固在桌上,一雙黃金鴛鴦杯,一杯空,一杯冷。
談瓔珞獨坐了一整夜,直到天明。
她雙眼痠澀痛楚,胸口燃燒的憤怒只餘灰燼青煙。
思前想後,再心有不甘,再氣再惱,都掩蓋不了她的相公原來不愛她的事實。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會錯意、表錯情。
原來他真的只是出自於故交之情,這才好心包攬此事。
原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愛上她。
談瓔珞硬生生將淚意逼回去,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他會愛上她的!
“我會做給他看,我會讓他知道,我談瓔珞只要肯做,就會是世上最好的妻子,他堂燼是三生有幸才能娶我為妻……”她握緊粉拳,小臉滿是堅決,“所以,他一定會愛上我的。”
沮喪氣餒、要死要活才不是她的作風,她談瓔珞這十幾年來又怕過誰來著?
“來人,快快幫本小姐——不,是本夫人梳洗!”她扯下了礙手礙腳的霞帔,脫掉那襲令人窒息的厚重嫁裳。“還有,叫所有下人到大廳集合,我這個新夫人有話要親自同他們宣佈!”
“是。”
一個時辰後,大廳站滿了垂手恭立的大小管事與奴僕,靜心等待著新任當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