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左腦聽著四面八方的罵聲,右腦卻分出一絲心神幻想起五皇子日後入朝的處境。
——他知道這幫老頭子們這麼會罵人麼?
若他入朝後仍然不收斂,那日後他正面剛御史,能罵得過人多勢眾又戰鬥力爆表的御史臺麼?
若罵不過,他是會萎靡不振重新做人,還是氣得跳腳直接動手?
不知建文帝是不是也聽不下去了,終於抬手叫停:“此事朕必定給眾卿一個交代。”
這話就算給面子了。
他又看向欽天監監正一家的方向:“劉監正忠君愛國,一身清名,卻慘遭奸人所害,著贈詹士府詹士,諡文懷,令禮部厚葬!”
聞言,劉監正一家眼眶通紅地出來謝恩,禮部也忙恭敬應下。
四品監正離世本沒有追封諡號,偏生劉監正死在年宴上,還是被歹人所殺。
被追封三品詹士,還得了如此高的諡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朝臣們在心中感嘆。
“平陽侯身子可好?”建文帝特地問了裴西嶺一句。
裴西嶺道:“多謝皇上掛懷,臣只是小傷,並無大礙。”
建文帝點了點頭,安撫完群臣,這才將視線放在了皇子們身上:“小四小六如何?”
四皇子臉上已經沒了血色,一直咬著牙撐著,聞言忙起身:“回父皇的話,兒臣也不過小傷,並無大礙。”
六皇子傷了腿也沒敢就坦然坐著,硬是撐著太監的手起身:“回父皇的話,兒臣也無事。”
建文帝看了眼他的腿,擺擺手:“都快坐吧。”
趙瑾同皇后擔憂的眼神對上,對她輕搖了搖頭,後眼神掠過後妃處,卻一頓。
怡嬪蹙著眉頭眼中含淚,不錯眼地瞧著四皇子,心疼得恨不得立時奔去後者身邊。
而六皇子的生母溫昭儀則穩穩坐著,眼裡似含著擔憂,面上卻無端平靜,沉著冷靜的氣質與眾不同。
顯然是個顧大局而非私人情緒的狠人。
簡而言之,能幹大事。
她斂下眼眸。
事已至此,年宴誰也沒心思辦下去了,建文帝更是早早離席。
裴西嶺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我們也回家。”
趙瑾點頭。
裴承州上前想要扶著裴西嶺,卻被後者甩開,而趙瑾的手始終穩穩被他握在手中。
大庭廣眾,還是在相對保守的古代,趙瑾有些不好意思,想掙扎開,卻被越握越緊。
趙瑾只能由他。
此時外頭已月上中天,夜色濛濛,宮燈盞盞點在路邊,微微照亮前路。
便是路上人數眾多,也絲毫不損這樣意境與氣氛。
趙瑾抬頭看了看天,又看向腳下。
不知是夜色所惑,還是人心醉人,她竟沒來由想叫這路再長些。
兩人都沒說話,只靜靜走著,若非牽得極緊的手,還當是陌路並肩。
不過這氣氛很快就被打破。
趙大人與趙夫人很快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