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抬頭看他,正午的陽光熾熱刺目,可能因為跑來的時候有點急了,簡時午的臉上有薄薄的一層汗,關切地望著自己,那雙圓圓的眼睛裡清晰的映著自己的身影,滿滿的,都是他。
「沈成。」
簡時午的聲音輕脆脆的:「他們說你摔下來了,受傷了嗎?」
在這樣的時候,沈成卻恍惚回憶起年少時,陰暗的小徑路燈下,山上潺潺流水的小溪邊,千夫所指的生日宴會上,無數個瞬間,這個世界無數個人聲嘈雜的瞬間,都只有眼前的孩子能看到自己,就像是一片陰暗的牆角下,他獨自生長無人問津,但偏偏只有簡時午會跑過來,帶著一身暖洋洋的太陽光,軟聲地說:「它怎麼長在這裡啊,會很辛苦吧。」
獨自生長的野草,受盡風雨無人問津的時候並不覺得自己可憐,但是有人過來溫柔的撫摸過他又轉身離開剩他一人時,才可憐。
沈成沒讓簡時午靠得太近,他的聲音帶著點疏離:「你不是去比賽了嗎?」
他記得簡時午下午有場比賽。
「老師不是喊你了嗎?」沈成稍微側了側身子:「過來這邊幹什麼。」
其實沈成掩飾得很好,但簡時午還是隱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當那抹殷紅漸漸浸透衣裳的時候,簡時午瞳孔微縮,盯著那抹殷紅不自覺屏息,當他再抬頭,看到了沈成寧靜無波的臉,即使到了現在,沈成還能叮囑他:「現在回去找場地,提前半個小時過去錄入,忘記了嗎?」
其實他隱藏得很好,如果沈成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額頭上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的話,簡時午就信了。
「沈成。」
簡時午的聲音軟軟的:「我帶你去醫務室好嗎?」
沈成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空氣彷彿有一瞬間是寂靜的,連旁邊遲鈍的喬安都反應過來了:「沈,你受傷了嗎?」
因為他的咋呼,二狗和鐵子也知道了,他們小跑幾步走上前來,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拉扯,終於看到沈成的後背,因為摔落撞到了箱子受的傷,他不知道忍了多久,那裡已經殷紅一片。
鐵子雖然外號叫鐵子,但其實是個特別多愁善感的男孩,他一看到就「哇」的嚎啕大哭起來,因為逃避責任的愧疚感加上對沈成的心疼讓他哭得不能自已:「對不起。」
…
沈成被哭得頭疼,他有些咬牙切齒:「我沒死。」
鐵子甚至在旁邊跪了下來,可能如果不是被攔著,還大有要磕頭的架勢,好在還是有冷靜的人,二狗七手八腳地要送沈成去醫務室,他們都圍著傷員轉,搞的簡時午反而沒有什麼表現的機會了,沈成也並不像是一個傷號,即使如此境地,他依舊站得筆直,錯身的時候對簡時午低聲:「好好比賽。」
當他起身後,才能看清後面箱子其實也落了些血跡。
在沒有被發現之前,他就安靜地坐在那裡,寂然無聲,縱然疼痛爬滿全身。
簡時午站在原地,看著沈成被簇擁離開的背影,久久不能挪開腳步。
喬安說:「被嚇到了?」
簡時午輕輕搖頭。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喬安撓撓頭:「你別看平時不聲不響的,其實他對朋友兄弟都挺好的,他剛入學那會是轉校生,也被學校裡沒輕重的人找茬過,那時候雖然我幫過他,但他也沒對我有什麼表示,後來我家裡出事在學校被綁架,那麼多學生裡,只有他站出來救了我。」
喬安帶著點笑意,金髮碧眼的小哥感慨一句:「他是挺能忍的吧,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他真的無情無義呢。」
正午的陽光溫熱,灑在簡時午的身上,讓他渾身都暖洋洋的,目光那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