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遠生眸子微沉,低聲:「你的父親另有其人,而我的妻子只給我留下了一個孩子。」
季北川像是忽然被砸下一塊重重的石頭,壓的他喘不上氣來。
而男人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時間,抬開步子就離開了,沈成倒是沒走,但他也沒有如同季北川想像中的那樣以獲勝者的姿態說兩句勝利的宣言,甚至沒有任何的得意,沒有任何對他的不屑,他甚至沒法從那雙淡漠的眸子中獲取更多的資訊。
就彷彿,自己的窘迫,醜態,在沈成的眼裡不值一提。
他不在意。
這比嘲諷更讓人難受百倍。
……
樓下,低調內斂的豪車的後座上坐著兩個人。
平日裡就算是面對股市跌盤都不會緊張的總裁看著坐在一旁的少年卻有些緊張,他說;「回家看看嗎?」
沈成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不去。」
季遠生放置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縮緊,有些緊張,下一秒卻聽見沈成說:「學校還有課。」
大起大落的人生總是充滿了驚喜。
季遠生有些激動,他有些高興地看著孩子,大概明白了這不是拒絕回家的意思,他習慣性地安排:「來的時候已經給你請了半天假,下午不過去了。」
車內靜默了一瞬。
沈成就看到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面露出了猶豫,又補了一句:「你覺得呢?」
以前,他在家裡的時候,沈大山總是躲避他拒絕溝通,高燦則是見面就沒有兩句好話,沒有人能與他溝通,沒人詢問他的意見,或者說,沒人在意他怎麼想,而季遠生一個生性強硬的人居然會照顧到他的意見。
他其實對家的概念很模糊,至少在以前,對他來說,家並不是一個好的形容詞,充滿了爭吵和陰冷的地方,那些人與其說是他的家人,更像是一同住在屋簷下的陌生人,在漫長的歲月裡,他漸漸習慣了這一切,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直到……
他踏進了簡時午的家門,見到了簡家人的相處模式。
原來一家人聚在一起也是可以不吵架的,原來家也可以很溫暖,原來家人相處也可以很親近,平和。
沈成不得不承認,他有些羨慕。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讓他一直冰冷的心居然也有了絲絲的裂痕,甚至有了些隱隱的期待,他也想有一個家。
季遠生坐在他的身旁,以為沈成的沉默是不願意,他說:「如果怕學校的課程跟不上,那我讓司機…」
「不用了。」
沈成抬頭看他,那雙黑眸裡第一次褪去了抗拒和疏離,他淡聲:「那就回去看看吧。」
季遠生高大的身軀微不可聞地僵了,在之前,他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雖然沈成沒說,但是他能感覺到沈成對他的排斥,這十幾年的空缺是他虧欠這個孩子的,所以不管多難,他都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有一瞬間,他以為是幻聽,但是再回神,又確實好像是真的。
季遠生的面色表面平靜,但是聲音卻有些僵硬:「好,那爸爸打個電話回去,讓他們準備一下。」
……
季家大宅。
管家接到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吩咐安排下去了,廚房做飯,其他人再次打掃好房間,用最好的儀態接待他們的小少爺回來。
要說這裡有誰不高興,那就非李嫂莫屬,季北川在的時候因為她是親奶孃,也是季北川最信任的阿姨,先生又不常在家裡,這個莊園除了管家她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自從季北川被查出來並非季家的少爺後,一切就出現了不同。
「李嫂,管家讓你去後院打理一下庫房,先生吩咐過要把季北川的東西從家裡全都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