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已很久未見過他抽菸的模樣,上一次還是很多年前,很多年前淡淡的菸草味道。
她摸著門把,詫異地問:“你怎麼在我房裡?”
“今天方阿姨打過電話給我。”
南溪微微一愣,紀晨陽的母親姓方,她不解問道:“她找晨陽有事?我們……他手機開著呀。”
“晨陽……”這名字在符清泉舌尖打了個轉,像帶著某種奇異的情緒,讓南溪越發疑惑,又聽符清泉低聲道,“她是找我。”
南溪仍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找你做什麼?”
“醫生說,你可能墮過胎。”
南溪的臉唰的一下變得雪白,良久後忽笑起來:“是嗎?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符清泉被她不以為然的反應激怒,隨手操起桌上的玉鎮紙扔過來,南溪不閃不避,玉鎮紙堅硬的底座正正地砸中她額角。她扶著牆倒下去的,符清泉似乎仍未解恨,卻不好再動手,恨恨地砸下菸頭,又拿皮鞋狠狠地踩碾過去,彷彿這樣就能將那些見不得光的人和事挫骨揚灰似的。
“那個男人是誰?”
“男人?”
“那個讓你為他墮胎的男人!”符清泉輕易地又被激怒,“你簡直丟盡了我們符家的臉!”
他眯著眼,極不理解地瞪著她,她臉色有些駭人,尤其那蒼白如雪的臉上,一抹笑容顯得越發詭異。然而他心頭氣極,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你做的好事,連我都瞞得密不透風!難怪當年要你回來,你死都不肯!現在可好了,你不是巴巴地要嫁到紀家去嗎?給你做年檢的醫生,是方阿姨的牌搭子!”
南溪明白過來,早知道紙包不住火,她也未曾想過要包。只是這種事,到底不值得公告天下罷了。
符清泉猶自咆哮,戳著她鼻子尖罵她寡廉鮮恥,罵她和她媽媽一樣,什麼不要臉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雖然他還未找到她做這樣不要臉事情的原因。南溪坐在地板上,倚著牆角聽符清泉咒罵不休。符清泉究竟不是潑婦,劈頭蓋臉地訓過一通後,氣也出得差不多,開始盤問她究竟是何時何地,為什麼樣的男人墮胎。南溪心底忽覺得好笑,因為她居然從符清泉凶神惡煞的嘴臉裡,看出些許恨鐵不成鋼的憐惜。
也許此時此刻,符清泉是有一點拿她當妹妹來看的。
他到底不想她被外人騙。
南溪本想叫符清泉停嘴的,她不想他幾分鐘後發現自己破口大罵的男人,其實是他自己。
南溪清晰的記得,剛進大學的那回體檢,本是很常規走過場的事,檢查肩頸腰腹的中年女醫生不過順手把把脈,忽然卻臉色大變。那位女醫生特意在體檢後留她下來,或許那時的南溪面相過於懵懂,讓女醫生不忍責備她,只是悄悄地把事情的嚴重性講與她聽。
那女醫生問,你父母還不知道吧,要不要通知父母?南溪條件反射似的搖頭。女醫生又問,男朋友呢,他知不知道?南溪又死命地搖頭。女醫生問,那你準備怎麼辦呢?南溪仍懵懵的,聽到女醫生和人說:“現在的孩子,真是的,哎!”
後來女醫生還好心地幫她聯絡醫院,那些地方的醫生護士見慣這種事,眉眼間不自覺流露出的鄙夷,令南溪永世難忘。更何況,那手術費讓她省吃儉用了整整一學期,寒假回來,符爸南媽都不敢相信,首都北京竟然有伙食這麼差的學校?
符清泉怒罵一通後終於收聲,走近來蹲下身,語音裡竟有些小心翼翼:“是什麼人?”
“你想怎麼樣呢?”南溪聲音裡夾著嘲諷,可惜有人並未聽出來,“逼他跟我結婚,還是乾脆殺人滅口?”
符清泉嘴唇微嚅,欲言又止,良久後低嘆一聲,聲音益發溫柔起來:“就算……就算你喜歡過他,現在你也不小了,該懂事了!這種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