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作什麼大問題,他只是隨口附帶地說說而已。可能副省長只是覺得不能光表揚而沒有一點批評,那樣會讓下面的同志滋生驕傲情緒,也容易讓下面的同志認為他水平不高,但欲批評卻找不出有分量的問題,就只好揀那兩件小事說一說了。可副省長隨口批評幾句,省廳廳長和市委書記心裡能不彆扭?一別扭對老全的良好印象就大打折扣了。因為這個大打折扣,老全對蔡小亭一定是一肚子的火氣,一肚子的抱怨,怪他多事添亂,惹事生非,把一場精彩的“彙報演出”給弄砸了。蔡小亭策劃那兩件事,本意是拍老全的馬屁,給老全幫忙,結果卻變成了幫倒忙;出發點是為了錦上添花,結局卻弄成了雪上加霜,真讓人匪夷所思,啼笑皆非啊!蔡小亭又想,如果老全認定他是出於好心,出於善意,只是結果事與願違,那情況還不算糟。最糟的情況是,老全一氣之下,會不會疑神疑鬼地懷疑他當初其實動機不純,居心叵測呢?會不會懷疑他表面上裝作要給老全貼金,骨子裡卻是想給老全難看,給老全製造麻煩,最終讓老全接替局長的美事泡湯、流產呢?會不會懷疑他背後還有老孟的指使、操縱呢?畢竟他一直和老孟貼得太緊了,老全能不懷疑嗎!如果是這種情況,蔡小亭知道自己的處境將糟糕透了,比譚鵬還要糟糕,幾乎是無藥可救了。
不行,決不能聽任老全胡亂猜疑,讓自己的好心好意不但得不到好報,反而變成了圖謀不軌的罪證,那真是比竇娥還冤啊!蔡小亭想,必須去找老全,當面向他解釋清楚,向他賠禮道歉,向他表白忠心。決不能當這個冤大頭。可是,正當蔡小亭準備去三樓找老全時,他又有些膽怯,有些猶豫,有些瞻前顧後了。老全性子烈,會不會不容分說,闢頭蓋臉給他一頓臭罵,那他豈不是自討罪受!不過,當時他自作主張辦了那兩件事後,也是及時向老全匯了報的,老全當時的態度雖然很含蓄,但並未明確反對。這就是說,老全其實也是負有領導責任的。這同時也說明,老全對他當時辦那兩件事的出發點和目的其實是心知肚明的,老全沒有理由猜疑他。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必要向老全解釋和道歉呢!或許,不解釋和道歉本來屁事沒有,一解釋和道歉反倒讓老全起疑心了,覺得你是心虛了,後怕了,良心上過不去了,鬧了半天,當初的所作所為原來都是在演戲啊。那不是沒事找事嗎?這麼想著,蔡小亭又覺得不能去找老全了。可過了一天,蔡小亭轉念想想,忽然又覺得有一百條理由必須去見老全……猶豫來猶豫去,他最終還是沒去找老全。老全那段時間又經常在下面縣市跑,說是去檢查工作,其實主要目的還是去聯絡感情。因此蔡小亭也難得有機會找到老全。找不到老全,蔡小亭心中的疙瘩難以熨平,時不時就隱隱作痛。
老孟去澳洲轉了一圈,終於回來了。蔡小亭見到老孟,不由暗暗吃驚。他看到十多天不見,老孟竟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不僅鬢角冒出了不少白髮,而且眼袋也腫得十分厲害。這是那個不僅搞工作,而且搞女人永遠都那麼精力充沛,不知疲倦的老孟嗎?蔡小亭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忽然明白老孟為什麼要去澳洲了。老孟大概是為了躲出去散散心,調整一下心態,從心理上慢慢接受那個殘酷的現實,適應那個致命的變化吧。老孟在辦公室和蔡小亭作了一次長談,把一切都攤開講了。這次長談時老孟已不像一個惜話如金、不苟言笑的領導,倒更像一個親切、寬厚的長輩。可再親切、再寬厚蔡小亭也只是感到沮喪和懊惱,他明白,老孟再也不可能給他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了。從老孟辦公室出來,步履沉重地走下樓梯,蔡小亭忍不住又轉過頭來,回望那十八級臺階。凝視著在淚眼中越來越模糊的那一級級臺階,他的心情不由灰暗到了極點。完了,完了,他在心底說。老孟已毫無用處,老全呢,被他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好心辦成了壞事,老全恐怕也不會信任和賞識他了。完了,全完了,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