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些對秦無咎來說都是小事,比較麻煩的一點是,她現在的身份:和親公主。
比和親公主還麻煩的是:她是個假公主。
所謂的「假」,是針對原身要和親的秦國而言,而在她自己的國家楚國,「丹陽公主」這個封號,可是實實在在由皇帝赦封的。
歷來和親,極少有讓皇帝親女上陣的,一般都是冊封宗室女為公主,以公主的身份出使和親,比如文成公主。再不濟,也有以美貌宮人為公主和親的,這種情況要麼是外邦君主自己看上的,要麼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比如說王昭君。
但這兩種情況,原身都不挨邊。她是楚國丞相言鵬舉之女,其母是言丞相的良妾,本是言丞相啟蒙恩師的女兒,據說最得言丞相愛重,只可惜這位姓李的良妾命小福薄,生女時難產,原身一落地她就去了。
言丞相痛失所愛,一腔情意便寄託在原身身上,對原身有求必應,寵愛有加。丞相夫人是京中眾口稱讚的賢妻良母,自然以言丞相馬首是瞻,對原身好的沒話說,比之言丞相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父親嫡母的嬌縱下,原身成長為一個無腦傻白一點都不甜的蠻橫女子,成為家中兄弟姐妹避之不及的存在。
言丞相夫婦這點小伎倆,自然逃不過秦無咎的眼,明擺著的捧殺,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對付一個小姑娘,原身的記憶中沒有一絲可供參考之處。往深裡想,可能是為了掩蓋什麼,或者並無甚深意,秦無咎知道有些男人就是腦子有坑,比如怨恨孩子是導致他痛失所愛的罪魁禍首,再比如,聽信某個「大師」批命,原身是什麼災星降世……
反正腦子有坑之人的想法你別猜,他們的奇思妙想是正常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的。
總之,從原身記憶中能分析出來的,就只有這些。
只是原身的囂張在三個月前戛然而止。
楚帝一道秘旨,原身成為丹陽公主,則吉日啟程和親秦國。而在此之前,真正的丹陽公主,繼皇后郭氏唯一的女兒,在去皇苑遊玩的時候,不幸落水而亡。
原身這個冒牌貨莫名其妙就成了和親公主,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腦子再不夠用,也知道去國離鄉是件苦差事,離開她爹她還怎麼耀武揚威。
然而這次無論她怎麼鬧,言丞相都沒有如往日那般無原則的妥協,只一句君命難違,就把原主打發了。
原身都傻了,直到上了發嫁的鸞車,都沒回過神來,一路上像只鵪鶉一樣縮在車裡一聲不吭,就連吃飯都是宮女給遞近車裡。
出門就慫,很符合原身窩裡橫的人設。
車架行的極快,秦無咎思索間已經進了秦國都城燕京。掀開車簾一角,巍峨的城樓和熙熙攘攘卻井然有序的街道映入眼簾。秦無咎暗自點頭,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就燕京的面貌來看,秦國治理的還不錯。
到了鴻臚寺館驛,秦無咎才被宮女攙扶下車架,就有秦國鴻臚寺卿高知過來躬身施禮,「請公主暫且在此處安歇,安心等待,待外臣進宮面聖後,婚儀事等自由陛下聖裁。」
又對一旁彎腰候著的驛丞道:「公主的一應起居飲食,皆要精緻仔細,此乃關係兩國邦交的大事,萬不可疏忽怠慢。」
驛丞諾諾,引著秦無咎一行往安置好的客院而去。
隨行的宮女太監在驛丞的指引下安置行囊不提,早有貼身伺候的大宮女上來侍奉秦無咎洗漱更衣,那宮女邊奉上巾帕,邊小聲叮囑道:「此處不比我們楚國,公主初來乍到,切記謹言慎行。」
秦無咎眼皮都沒抬,繼續擦手的動作,這個路上事事替原身拿主意的宮女叫春柳,她連同夏荷、秋楓、冬梅都是由楚國皇后郭氏賜下的,她們是否是皇后的人還有待商榷,但這話裡話外敲打的意味卻是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