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回過味兒來,「難道河灘有問題?有埋伏?」
重親兵都支愣耳朵聽著,秦無咎點點頭,「有問題,沒埋伏,這河灘本身就是陷阱,何用埋伏,左右沒人就是最大的埋伏。」
黃河下游是個很神奇的存在,咆哮的河水裹挾大量黃沙而下,到了此處地形平緩,河水一改奔騰之勢變得平靜起來。然而,在河邊上土生土長的人卻知道,這只是表面,實際上看似平靜的水面下,被黃沙遮擋目力所不及之處,布滿湍急的漩渦,水性再好的人,也有被漩渦捲入河底的可能。
而秦無咎,在她的本源世界中,就是個黃河邊長大的孩子。
小時候每個夏天,都要被大人叮囑無數遍,不能下河,不準靠近河邊;每年也都有不信邪的人,被貌似溫和的河水捲走。
「河水所帶泥沙沉澱在河灘上,太陽一曬都是極細的黃白色沙土,保水性極差,太陽一晃上面一層就幹了,就像你們眼前看到的這樣,乾燥泛白的河灘,看上去就如馮二說的水退下去十幾天已經曬乾了的樣子,其實不然,這個樣子的河灘,水退下去不超過兩天。」
秦無咎指了指極具欺騙性的河灘,幹了的只是表面上薄薄的一層,實則底下全是厚厚的泥濘,一腳踩上去,人就會陷入泥濘之中,就如陷入沼澤,越掙扎越出不來,無人救援的話,時間一長就會被河灘吞噬。
「嘶——」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他們這幫人不懼生死,但大丈夫當馬革裹屍,若是這麼個死法,那得窩囊的都投不了胎。
周虎折了跟樹枝,下了堤壩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往河灘上走,剛走到白沙邊上,探出去的那隻腳就覺得跟踩在了涼粉上一般,嚇得他一撐手中的樹枝,蹭的一下退後了一丈有餘。
回來周虎對著馮二上腳就踹,「好狠毒的心思!」回頭馬上對秦無咎挑起大拇指,「不愧是殿下,見多識廣,連這個都能知道,我等保護殿下,反倒先被殿下救了命。」原先他還嘀咕國公爺和小公子為何如此看重一個公主,這一路行來,親眼見著公主殿下的所作所為,他現在只有一個大寫的服氣。
秦無咎微微一笑,「我聽聞,為將者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雖不才,既領了差事帶了人出來,必然得做足準備,把諸位全須全尾的帶回去。」
親兵們抱拳,齊聲道:「某等聽憑殿下差遣。」
到了縣城,秦無咎一行,殺氣騰騰直奔縣衙,在縣令李誠明白過來之前,直接就給拿下綁了。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秦無咎沒空跟他過招,如今有馮二的口供在手,這又個疑罪從有的時代,又是事涉皇家的大罪,拘押待審誰也挑不出錯來。
然而李誠非要挑上一挑,「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不經三司推事,僅憑區區小吏胡言亂語,就能給朝廷命官治罪嗎?公主以為皇族就能為所欲為?需知天子要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秦無咎一個眼色,周虎上去就把嘴給堵了,秦無咎嘲諷的扯了扯嘴角,「氣急敗壞之下脫口而出了?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怪不得,我還想不明白朝廷哪裡對不起你了,竟讓你生出返心,暗殺當朝的公主,卻原來是天生的反骨,思念著前朝,想要前朝士大夫高高在上把控天下的榮光?看看你現在這幅貪婪的嘴臉,你也配稱士大夫!」
與前朝相比,士大夫的地位有所下降是事實,誰叫高高在上的御座上,坐的是泥腿子出身的開國皇帝?
叫秦無咎說,所謂的地位下降也只是跟前朝的空前太高想對比而言,士農工商的排名並沒有變,不過是差距縮小而已。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社會經濟不斷發展,新的階層開始出現,早晚士大夫會變成一個歷史名詞躺在故紙堆中,像李誠這種沉溺於昔日的榮光中不能自拔,天天抱著「祖上以前也闊過」放不下,無非是眼熱權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