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到底是誰叫醒他,蒼老的婦女啞聲似乎在哪裡聽過,可是直到今時今日他還是想不起來。
好象有人在他腦海中裝了個開關,強迫他要忘記種種不合理的記憶,讓腦中模糊的影像徹底消失。
想到這,民宿鬧鬼的傳聞不時傳之,不少臉色發白的客人誓言旦旦見到掛在牆上相片中的老老闆,然後害怕又好奇地守著底下等她現身。
很愚蠢的作法卻有幾分玄奇,客人撞鬼的次數一多,他都不得不懷疑前任老闆是否真的死了,也許是故布懸疑性引客上門的宣傳手段,其實她還活在某個隱密的角落。
“你不是鎮長?”聽他的語氣不像在說自己,但是令人感到一種十分親暱的寵溺。
“鎮長是拙荊,她只管大事不管小事。”而他是她的分身,沒有怨尤地替她扛起責任。
“五億六千萬的經費是小事,她一向把公帑當成廢紙使用嗎?”這樣的鎮長也能勝任公職。
“不,只要不是她的錢她不會特別在意,不過她挖政府的錢確實有一套,中央原先的補助款是五千萬。”生財有道算是她的優點之一。
他們策劃了一個順利要到鉅款補助的計策,故意排對時機出現再大肆渲染,稍有同情心的政治人物都會伸出援手,何況還有大批媒體助勢。
“我妻子對金錢的概念十分犀利,她曉得怎麼用錢才是花在刀口上,用最少的錢做最多的事,相信你不難看出她挺受鎮民歡迎的。”
一路行來的讚譽不絕於耳,杭深青對他的解釋尚能接受。“所以你找來我們公司進行估價,想看看我們的刀口利不利。”
“對,向外招標是假,你是內定的建築師人選,請原諒賤內的任性,我行我素的性格是她小小的缺點。”也是她討人喜歡的一面,充滿人性,並不完美。
“找上‘航'建築公司是鎮長的決定?為什麼是我們?”他自認不是此行最頂尖,還有其它更傑出的建築師。
他是由扛沙挑磚的小工頭做起,中途因為認真肯幹而受到老闆賞識,刻意栽培他上大學唸完土木工程,又培植他到國外吸收新知識,好將別人的技術傳回國內。
原本老闆有意將自己的公司傳給他,介紹他和他的獨生女認識居中拉線,讓他們共同守候公司的榮衰。
如他所安排的他們訂了婚,也即將步入禮堂,但是婚禮前三天他發現一些一直被矇在鼓裡的事,因此婚禮告吹不再有下文,他也婉拒老闆的美意自行創業,和昔日同窗開創一番新事業。
他真的認為自己不是最好的,但有一點他可以拍胸脯保證,他負責的工地絕不會偷工減料,一磚一瓦都是真材實料,鋼筋水泥使用的數量一定在標準值之上,不可能填充海砂和汽油桶。
“呃!這個……”他臉上出現短暫的無奈。“如果說是我妻子從眾多公司負責人相片中用飛鏢射中,你會不會覺得受到侮辱。”
“用飛鏢……射中?!”表情有三秒鐘呆滯,深邃的眼中佈滿錯愕。
“她堅持你是最適合的,因為你有一雙很呆的眼睛。”考試不會作弊,偷摘水果會立刻承認的那種。
她說笨一點的人才不會動歪腦筋,實事求是腳踏實地,給他一塊錢他會老實地握著,山是山、樹是樹,絕對生不出地瓜。
其實她的意思簡單明瞭,就是他的眼神好真誠,幹不出大奸大惡的事,為人剛直有原則,不因小利而動搖。
“呃,嫂夫人應該是個有趣的人。”但他可笑不出來,鎮長擇人的眼光很兒戲。
柳桐月笑著給他一個建議。“別說她有趣,鎮上的居民給她一句她十分中意的評語。”
“哪一句?”
“惡勢力。”
“嗄?!”是他聽錯了還是代理鎮長說錯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