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內蜷曲太久。
溫綰搖搖晃晃站不穩,宋瀝白把她抱起來,她抬起胳膊配合地環緊他,交頸間傳遞著彼此的體溫。
“綰綰……”
背後傳來聲音。
敞開的左車門前。
江景程落寞站在原地。
他右手流著血,鮮豔的痕跡沾染得到處都是。
白淨襯衫和西褲皺褶得不像話,碎髮被冷風吹得凌亂,遮蓋住眼前的視線。
車燈大亮,濃霧在空氣裡漂浮的小顆粒,被照出塵埃形狀,像無形的光牆,劃分他們兩個和他的界限。
寒風呼嘯地一波又一波刮過。
一陣死寂後,廢墟的上空,忽然浮起一束銀白色的巨型煙花。
大風滾草似的圓形在沉黑的夜空中快速浮起,第一道爆裂的轟鳴聲響過,往四周展開雛菊樣式的煙花。
無數個雛菊簇擁後,再齊刷刷綻放成小蒲公英,升高,飄散,墜落。
廢墟之上的煙花,無盡絢爛。
真金白銀砸得多,煙花持續時間越長,越宏偉,可比起其他的事物,它依然很短暫,轉瞬即逝後只剩下嗆鼻的濃濃煙霧,最終和風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
江景程看著這束煙花在對面兩人的頭頂上綻放盛開。
像他給他們的賀禮。
市區放不得煙花。
所以選擇無人的廢墟,選擇不受打擾的江面。
但他,還是沒有帶給她什麼驚喜。
只有源源不斷的意外和驚嚇。
溫綰攀附在宋瀝白在肩頭,看見煙花的那一刻,她終於知道江景程擄她來這裡的目的。
她深吸一口氣,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看他。
也許十六歲的溫綰會抬頭,會驚喜,會有千萬種表情變化和說不清的話,現在的她,只是靜靜地,繼續依偎在溫暖的懷抱裡。
宋瀝白這邊接到了傅祈深慰問的電話。
“安全了?”
宋瀝白啞聲“嗯”了聲。
傅祈深嗤笑,“那軍隊的人可以撤回了?”
“嗯。”
“到頭來你還是要為她大動干戈——”傅祈深說,“既然如此,怎麼不順帶把江問英的事和你家
() 老爺子說了。”
宋瀝白沒回應,掐了電話。
是否大動干戈不打緊。
只要她沒事就好。
江景程情況比溫綰嚴重得多,自身帶病,又流了不少的血。
但他還不安分,看見不遠處撞他們的卡車司機醉醺醺下來,直接過去拎起人給了一拳。
這裡死路,車輛稀少,卡車出現可能為了籌備工程事宜。
也正因車輛少,路熟悉,司機開車不專心,還喝了酒。
喝酒,不專心,加濃霧,以及狹窄的兩車道。
種種因素算在一起,保全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劫後逃生,江景程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拳拳狠厲。
越打越厲害。
喝多的卡車司機不清醒,被拎衣領抱頭捱揍。
一個醉酒一個發瘋。
江景程越揍越狠,堅硬的皮鞋接連踹了好幾腳。
宋瀝白把溫綰安置在來時的車上,再看的時候,局面忽然扭轉。
江景程揍完人後體力消耗過量,捂著額間許久沒動靜。
卡車司機心生不服,氣血上頭,趁這個機會,撿起地上玻璃碎片,衝向江景程。
天本昏暗,江景程摸黑沒看清,毫無躲避的反應。
察覺到的宋瀝白閃步過去,可距離有限,只來得及從背後拎過江景程的胳膊。
千鈞一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