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讓他擺脫死亡。
這麼個不相干的人,讓暮鈺三番四次親臨救場?暮鈺和自己不熟,出手相救是因為西苑弟子,看在寧南的份上,不殺西苑驕子。換言之,暮鈺對師父難以割捨。
若是相干,暮鈺在乎另外的人,這對鳳顏來說,依然難以忍受。
暮鈺臉色慘白,嘴唇顫抖,他似乎也想到了這點。齊木非死不可,鳳顏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放他走,求你。”
百年來第一次,西苑覆滅以來,唯一這麼一次,暮鈺握住鳳顏的手臂,懇求。
鳳顏微怔,接著猛地把暮鈺扯進懷裡,緊緊抱住,像是要揉進身體中,手指插/入髮間摩挲後腦。
半晌,鬆開。抬手,指向齊木。
對著暮鈺,嗓音平靜而冷酷。
“我忍不了,”鳳顏手臂在發抖:“他,和寧南,只能活一個,你選誰?”
齊木一滯。
“他和寧南,只能活一個。你說!應該殺誰?”
暮鈺不可思議地抬頭,如墜深淵。
“你在乎的,不該有除了我之外的人活著,這兩人只能活一個,極限,多一個都……忍不了,我忍不了!”
暮鈺渾身發抖,他看向齊木,卻發現後者面上波瀾不驚,眸光有些古怪,不似驚慌,更不似平靜,像是悲憫。
不遠處齊木面無表情,目光很冷。
這如何選?需要選麼。
暮鈺無法釋懷,師父滿門被屠,師兄弟全數身亡,他毀了師父的心血,廢了一身修為也無法彌補,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可他卻報之以血仇,當年一劫活下來的屈指可數,若是失去師父……
而自己呢。
齊木不知道在暮鈺心裡,他處在哪個位置。自認相識不過三年,真心相待現如今才稍稍看清這人——風流放蕩外表之下錚錚傲骨尚在。
結交這麼一個人,無悔。
從不覺得誰會為自己付出什麼,更不曾期待過。死就是死,他不為別人而活,無須他人介懷祭奠。
命掌控在自己手中,是生是死,拼了才知道。
讓他等死,抱歉,做不到。
齊木不介意這兩人說得久一點,時間拖得越長,逃脫的機會越大——萬里瞬息符握在手中,極境禁錮空間並非毫無間隙,那便是突破點,找到便能脫身!
就當是看場好戲。齊木等著他那聲對不住,在滅殺到來之前,集中心神探尋可乘之機。
真正讓他震驚的卻是暮鈺的反應,渾身癱軟,幾近崩潰的神情——竟然還在掙扎!
還……需要掙扎麼?最敬重的師父和自己之間,做選擇,二者幾乎沒有可比性,竟失態到如此地步。
沒想到暮鈺這樣的人,還真的拿自己當朋友呢。真心以待不願失去的至交。
齊木有些發堵。
鳳顏眉心深黑的魔紋發散開,愈加妖異可怖,赤紅雙瞳泛著嗜血寒芒。鳳顏怒了,上次見到他這副模樣,是在得知自己被師兄弟施虐後,血洗整個西苑時,出現過。
沒有人比暮鈺更瞭解這個人,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鳳顏失控了。
為什麼一定得逼至此,為什麼一定要遭遇這一切,為什麼根本沒得選擇!
為什麼?曾經覺得無限美好的東西,會變得比噩夢比死亡還要可怖。
這是懲罰麼。
齊木聽著他們二人說話,不用猜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他很是平靜,暮鈺是朋友,但作為至交比不過師父,會讓他覺得有些挫敗,僅此而已。
他只是覺得,再這樣下去,暮鈺會崩潰。再怎麼強大的承受能力,也經不起日日夜夜年年的折磨。
真是奇怪,都死到臨頭了,自己竟然還有閒心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