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的確比她這個無用的母親強多了。
望著兒子離去的小小背影,名務香織不由得想起這些日子來的種種——
自從身無分文的被趕出大雜院、流浪街頭以來,找食物的幾乎都是忍,找歇息虛的也是忍。她只是像個累贅一樣的拖累兒子。
或許沒有她,忍反而會過得比現在好……
名務忍咬緊牙根直打哆嗦,如此天寒地凍,一件薄薄的長衫是不足以保暖的,他的身體早已凍成一隻棒冰。
但是他的雙腳還是未曾歇息地不停前進,盤踞在心中的念頭只有一個——為可憐孱弱的母親帶回熱騰騰的食物。
雖然他在母親面前說得虎虎生風,但是年僅六歲的他,能有什麼辦法?
就算這一帶的小孩都聽命於他,他只要稍事威脅,他們就會替他帶來止飢的食物。但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能提供的全是餅乾、糖果一類的零食,根本不可能帶來熱騰騰的飯菜或麵食。
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偷。
靠他靈敏的頭腦和俐落的動作去偷餐館的熱食。
就像往常一樣,他很快鎖定一家容易下手的便當店。目標是兩個熱騰騰的豬排便當。
一晃眼,他已經依計進入便當店——
“小偷,別跑,小偷——”
不久,名務忍懷中死抱著兩個便當,從便當店衝出來,後面緊跟著的是便當店年輕的店員。
名務忍這次的運氣不夠好,冰冷而失去知覺的動作讓他顯得遲緩笨拙,不再俐落迅速,所以很快便被追上他的店員逮著。
名務忍咬了年輕店員一口,想乘機逃走,卻沒能得逞,反而換來一頓好打。街頭一角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黑色賓士,駕駛座和後座各坐了一箇中年男人,他們一直冷眼旁觀發生在便當店前的爭執。
眼看小男孩死命抱住兩個便當不放,而被年輕店員不停地又踢又踹,狀甚痛苦。小男孩卻咬緊牙關,連吭也沒吭一聲。
坐在駕駛座的中年男子終於看不過去,對後座的伊藤龍之介道:
“龍之介,要不要我過去幫忙?”身為“雙龍會”No。2的宮崎政一是被小男孩的堅強折服,才挑起跨刀之心。
後座的伊藤龍之介卻冷冷地說:
“不必,繼續看就好。”
宮崎政一楞了一下,才收回視線,保持沉默地繼續觀戰。
便當店門前的爭執似乎已告一段落。
最後的結果是:便當店店員或許是踹夠了、氣消了,終於忿忿不平地放過小男孩,回店裡繼續忙去。
名務忍緩緩地從冰冷的雪地上爬起來,全身溼濡冰涼,小手卻始終緊抱著兩個便當不放,拖著跟蹌跟的步伐不穩地前進。
“跟上去。”伊藤龍之介冷漠的下達命令
“媽媽,我帶香噴噴的豬排便當回來了——”
名務忍牽動皮破血流的嘴角,強忍著傷口撕裂的痛楚,便擠出一個笑容,若無其事地尋找等待他的母親。
“媽——你怎麼了?”名務忍丟下便當狂奔過去。
沒想到等待他的居然是咳了滿地鮮血、倒地不起的母親。
兒子的頻頻叫喊,喚醒了半昏迷狀態的名務香織,她費力地睜開朦朧的雙眸,想給兒子一個笑容,卻沒能如願,只能氣若游絲的說:
“沒事……我沒事,你放心……咳咳咳……”
才說著,她又是一陣猛咳,伴隨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溫熱溼黏的紅色液體再一次湧出她蒼白的唇瓣。
“媽媽,你振作一點,媽——”名務忍見狀,慌了。
雖然母親近半年來一直在咳血,但從來不像今夜這麼嚴重,他小小的心靈本能地知道事態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