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青盞微微轉頭,清雅柔和的笑容,不帶一點兒偏見的。她不計較粉煙以前對她的不好,以及刻意的針對,不是因為原諒了,而是根本就不在乎。因為不管她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都不會動搖自己絲毫。略略一想,她又接著說道,“一點兒小小的驚嚇,換得一種對新事物的認識,不吃虧。”
粉煙點點頭,轉回頭去,不再說話。青盞的觀點,她未必見得贊成,只是不想再說些什麼了。越是和青盞離得近一些,她便越是有一種相差甚遠之感。
倒是方才一直不肯言語的鐘文彥,此刻卻開口說話了,卻也只叫出一個名字:“青盞小姐。”
“鍾公子,”青盞微笑著看他,與對所有人無異的笑容,帶著絲淺淡的關懷,卻也帶著點兒微小的距離,微不可察的,她說,“鍾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鍾文彥微微凝眸,猶豫了許久,方才說出一句有些不合情理的話,“青盞小姐,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青盞淡淡一笑,清新優雅,但也只是笑得燦爛,卻沒有答話,一笑作答,便是不知道答案了。或許,三年後還能再見,也或許,一輩子也再沒有再見的機會。
不覺間已經到了大門口,小多他們已經牽出馬車在外面等候多時了。雨後的下午,隨處可以聞到腐朽的柴草味兒。旁邊窄小的青石鋪就的巷子中,幾個髒兮兮的男娃娃女娃娃歡笑著跑著跳著,不知玩著怎樣的遊戲,永遠沒有苦惱。
在要上馬車之際,淳熙才想起什麼似的,微微偏轉頭,笑著抱拳說道:“文彥兄,淳熙祝你來日得償所願,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共商國事。”
“一定。”鍾文彥也對著淳熙拱拱手,面上帶著難能可見的笑容。
“鍾公子,粉煙願你下次科考金榜題名。”粉煙也轉過頭說了句客氣話。雖然她並看不上鍾家這樣的家庭,就算是來日高中狀元,也不見得有多大建樹,所以,說出話來,也多了些應付。
“謝謝粉煙小姐。”鍾文彥說,然後將目光移向青盞。
青盞微微一笑,覺得有必要也說些什麼,可是,該說些什麼呢?只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又微笑著抬頭,那一貫從容的微笑,語氣委婉:“鍾公子,青盞在京城等你!”
說罷,便轉頭向馬車走去,只走了幾步的距離,突然意識到自己話說的有些不合適,在京城等他,這算什麼,約定麼?又代表了什麼?遂轉頭去看鐘文彥,卻見他也正望著自己,目光寧靜而幽深,帶著點兒包容的神色。知道鍾文彥也許是誤會了,可是如果這樣可以激勵他更用心的讀書,也倒沒有什麼。青盞這樣想著,回過頭去,繼續向馬車走去。藍兒已經在旁邊等候了,利落地掀開車簾,扶她進去。
隨後,馬車便開始走了,緩慢緩慢的,青盞聽到鍾母說讓他們一路小心。她掀開車窗簾往外看,鍾家大門口站著的一對母子,她們面上帶著依依不捨的神色。後面是油漆剝落的大門,上方懸著“鍾園”二字的匾額。旁邊小巷子裡的幾個頑童依舊不知疲倦不怕寒冷地玩著她所不知道的遊戲。
然後,她看到鍾家母子的面容漸漸模糊,頑童嬉鬧的聲音漸漸小了,“鍾園”二字也越來越小,漸漸地模糊在她的視線裡。
寒冷的北風從車窗裡灌入,帶著*的寒氣,青盞放下窗簾,在榻上輕輕躺了下來,一邊聽藍兒跟她唸叨關於福生的好玩的事。
鍾家大門口。
福生急匆匆地從裡面跑出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少爺,夫人。”
“怎麼了?”看到福生此種模樣,鍾母焦急地問道。
“蘇公子房裡――”
“慢慢說,蘇公子房裡怎麼了?”鍾文彥的態度倒顯得冷靜持重,處事不驚。
“蘇公子住的那間房裡有一箱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