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抱著昔耶飄到了房頂上,趕忙鑽回去將昔耶放回床上。大約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中,昔耶都真的撞到了額頭,已經醒了過來,黑濯石般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小花,只是小花只關心著將他放下去,並未注意到那雙眼睛裡還帶著些微不曾散去的**的味道。
小花將昔耶放回床上,也不管他醒沒醒,直接就飄出去了,說起來她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夢裡放蕩不羈那是夢裡的事,可是夢醒了,就不行了,她雖然是隻鬼,可是也不能對一個小孩辣手摧花痛下毒手啊,儘管這個孩子曾經對她辣手摧花。
小花抱膝飄在樹幹上,連連嘆氣。
而昔耶躺在床上,沉默了很久,翻身起來,從衣櫃裡翻出一件乾淨的褲子換上,素來白皙的臉頰上有一點紅暈,唇間似笑非笑,不知是在想什麼。
小花覺得昔耶是個奇怪的孩子,他不管有沒有懷抱夢草,做的夢都是那種很奇怪的夢,小花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疏遠一點昔耶。她後半夜飄回來,沒有靠近昔耶,飄在房樑上說:“你以後睡覺都不準抱著我了。”那語氣堅決。
昔耶靠在床頭,望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說:“要。”
小花怒了,伏低身子,瞪著他,“不准你抱我!”
一切如她所願,之後整整三日,昔耶也沒有抱到小花,她整日飄在半空中,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是抵不過想要探聽裴莠莠下場的**,最終還是在第四天的晚上,飄低了一點,要求昔耶陪她再去一次長安打探情況。
只是,昔耶卻說了永山兩個字。
小花以為她可以為顧況等到報仇雪恨的時候,可是卻未曾想到她想要幫顧況報仇,顧況自己卻沒有一點恨過裴莠莠。
南國的驚天大案有許多種,血腥暴力的,構思精巧的,還有令人扼腕的顧況一案。
這件案子絕少的人知情,更多的人還是以為顧況死於重病,唯有顧府上下皆知顧況非是病重,非是自絕,而是被妻所殺。
那一日,在永山的別院裡,顧志學帶著顧家尊長風塵僕僕地趕來。時值八月,正是丹桂飄香的時候,別院的青石瓦上落滿了黃色的花,小花和昔耶趴在房頂上,透過揭開的一塊小瓦片看到屋中的一切。
小花對於自己疏遠昔耶的事情還是謹記在心的,所以看到昔耶搭在她肩上的手,有些不高興,剛想出言制止,顧志學便大步走進來,身後跟著一眾顧家的人。
顧志學長相一般,似乎顧家的人都長了一張很平凡的臉,但是不難看就是了,那張臉上端正的面容中藏了怒氣。
“裴氏,你可認罪!”
裴莠莠從梳妝鏡前起身,緩緩踱過去,從小花的角度看,只覺得她的背影有些佝僂,步態蹣跚,臉上的表情倒是看不清楚的,那瑟瑟發抖的身體卻很明顯。可是顧志學臉上的怒氣卻是更明顯的,他往旁邊走了幾步,讓出了一點位置,小花才看見他的身後是四個人抬著一架屍骨,縱使白布掩蓋也能瞧出點點黑色的形態,那是顧況的骸骨。
裴莠莠的位置變化了一下,小花終於看清楚她的表情,她一直不停的搖頭,曾經豔麗的嘴唇蒼白著似乎在囁嚅什麼話,豆大的眼淚滑下眼角,然後突然撲過去抱著顧況的屍骨痛哭。小花正感慨萬千的時候,突然聽見身旁的昔耶一個似嘲似諷的字,“裝。”小花愣了一下,想到當日她一人飄來看裴莠莠的時候,那時候顧況才剛死沒多久,也沒見她像今日這樣痛哭流涕啊,莫非真是裝的。
她猜測裴莠莠是因為自己的罪行暴露,要接受懲罰才裝成這樣痛心疾首的模樣,而且,小花覺得很奇怪。
顧況長得再醜,也不會比一具腐爛的屍體更醜吧,可是她不怕顧況的屍體,卻害怕顧況的人。她覺得很奇怪,可是到底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