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入朝鳳寺,閉門禮佛。
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不管皇帝是病死還是猝死,都沒有人會在意,成王敗寇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沒有人會真正的想要探究其中的過程是怎麼樣的,人們眼光看到的,只是御座上那個挺拔絕美的新王。
史書翻開新的一頁,靖和元年隨著新春的到來而到來了。
東湖柳堤。
二月春光尚淺,陽光淡淡,風裡尤帶著寒意,但是經過了漫長冬季的人們,已經迫不及待的出門踏青了,放眼看去,全都是各色的棚子,五顏六色的棚子,四處散開在柳樹林間,有一種恣意的歡快。
沉燻和陰夜辰一身便裝,手牽著手走在柳樹林間的小道上,柳枝新發,柳條兒成嫩黃色,隨風柔柔的舞動,林間開著不知名的小花,空中是一團團的柳絮,有一點淡淡的屬於春天的清香味,又或許是身邊的人身上的味道,在這樣的氣氛中,人的心會不由自主的變得很軟,軟得不知道如何表達,沉燻閉上了眼睛,感受風拂過臉上,如同面紗一樣,讓人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沉燻嘴角漾開柔柔的笑容,喟嘆出聲:“春天終於到了呢。”
聲音裡,依稀有淡淡的迷惘。
那般冗長的冬季,彷彿永遠也不會走的冬季,終於還是過去了,雪花也都化盡了。
“嗯,終於到了呢。”陰夜辰重重的點頭,手握緊了沉燻的手,像是握緊了自己的幸福一般,失而復得的珍寶。
兩個人說罷都是相似一笑,這樣的對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內容,簡直可以說是幼稚了,被別人聽見,也許還會嘲笑一聲無聊透頂,只是對於兩個人來說,卻是真真實實發自心裡的慨嘆。
“娘子,那裡——”陰夜辰手指向某處,沉燻接過話:“嗯,我們相遇的地方。”
兩人又是一笑。
總是這樣,一個人才話才說了開頭,另一個人已經知道接下來的半句話是什麼了,是心心相印嗎?或許是,又或許不是,因為有些東西,是不能觸碰的禁忌,比如崔白櫻,這些日子以來沉燻沒有在南王府中見到崔白櫻,府中的任何人都沒有提起,彷彿那個人從未存在過一般,可是,真的能夠消失得毫無痕跡嗎?禁忌如果不解除,那就永遠都是禁忌,都得下意識的小心翼翼,沉燻不喜歡小心翼翼。
“娘子,在想什麼呢?”含笑的聲音喚回了沉燻飄散的神思,眼前隨即多了什麼東西,是柳環,用柳條兒編織而成,上面點綴了野花,沉燻笑起來:“好漂亮。”
陰夜辰面露得意之色:“當然了,出自你家夫君之手,怎能不漂亮?”裝作沒看見沉燻瞪他的眼神,笑道:“我幫你帶上。”
沉燻點了點頭,任由陰夜辰把柳環戴在自己的頭上,忽然想起了什麼,道:“當年母妃遇見雪瀾哥哥父親的時候,雪瀾哥哥的父親便送給了母妃柳環,他們可算是一柳定情。”
“哦?”陰夜辰淡淡應聲,指尖忽然一頓,卻道:“算了,這個柳環編得不好看,不要戴了。”
他手還未曾碰到,沉燻已經幾步跑遠了,儘管身子已經很重,但是動作依然還是輕靈如同小兔子一般,初春的陽光裡,沉燻在陰夜辰幾步之外停下來,轉身斜睨他,“送給人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好不好看是我說了算,不是你。”像是想到了什麼,沉燻忽然瞪圓了眼睛,道:“還沒給我戴上的時候你還直誇自己編得好看,給我戴上了你就說不好看,根本就不是柳環的問題,根本就是——根本就是——”沉燻做出一副欲泣未泣的樣子:“你根本就是嫌我不好看。”
呃?
陰夜辰本是聽到沉燻的話,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覺得不詳,所以方才那樣說,不曾想沉燻居然想到這方面去了。
這個誤會可大了。
“小薰,我——”陰夜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