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抹嘴,眼巴巴地望著林海豐,“微臣……在下……學生翁同爵,家父……家父為了和談,眼下已經陷於奕譞和柏葰之手,臨行之前,僧格林沁郡王又去了他們那裡,林主任……”
“咳……”載垣趕緊停下手裡的筷子,不滿意地撇了開始有點兒哽咽的翁同爵一眼,狠狠地咳了一聲。
林海豐很同情地望著說話之人點點頭,從一開始的介紹當中,他知道說話的那個人就是在德州歸順了的山東按察使翁同書的胞弟,翁心存的二公子。隨後,他又瞅著載垣笑了笑,“翁心存大學士是帶著慈禧的‘懿旨’去勸說奕譞和柏葰的吧?”
“是啊……”載垣點點頭,剛剛起來的食慾又減弱了,“可為了阻止咱們雙方的和談,奕譞和柏葰扣留了前去宣讀慈禧懿旨的翁大人。”
“僧格林沁又去了他們那裡……”林海豐低頭擺弄著面前大碗裡的一塊兒豆腐,似乎在自言自語,“看來是火燒眉毛了啊……”說著,他抬頭看看一排坐著的左宗棠、陳玉成等人。
眼見左宗棠等人好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林主任的感嘆低頭只顧吃飯,沒有任何的反應。載垣心裡咯噔一下。
“是啊,是啊,真的是火燒眉毛了。”載垣只得把目光再轉回到林主任的臉上。
“唉……我們的紅軍將士們也不容易啊,難怪沒有人願意接我的話了,”林海豐搖搖頭,看著載垣一聲嘆息,“我本來是認為北京城裡的一草一木那可都是很珍貴的,不能,也不應該傷損分毫。可他們說了,難道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就比不上那些破磚爛瓦?想想也是啊,還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情嗎?我也知道,將士們早已憋足了一股子勁頭,要麼不打,要麼就打他個痛痛快快。”
“林……林主任,打不得……”載垣一驚之下,筷子啪地掉地,他根本顧不上去撿起來,“亂兵一起,京城面臨的就將是一場曠古未有的大浩劫。”
“那又有什麼?”陳玉成這個時候有一搭沒一搭地接上了他的話,“只要我們最終光復了全天下,打爛了什麼還不都是可以重來。”
“重來不了……”載垣急得額頭冒了汗,“有些東西是重來不了的。不管是皇宮、王府,還是寺廟……這裡面哪一樣流淌的不是你們漢人多少代工匠的心血啊!”
“可這和談的條件嘛……”林海豐看看心急火燎的載垣,輕輕搖了搖頭,“當初在濟南我們就已經提過了,可你們就是不願意接受啊,我們……我們又怎麼好強人所難?”
“林主任……”載垣腦袋呼地一熱,眼睛放光,“我真的想再聽聽您現在的條款?”
“條款?”林海豐似乎有些不理解地看著載垣,“條款還用說嗎,在濟南不是就已經早重複了多遍?”
哎喲我的天媽啊!載垣一悟怦怦急跳的心口,暗地裡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那個時候由於你們的阻礙,細節來不及談,”林海豐彎腰下去撿起地上的筷子,從袖筒裡抽出手絹細細地擦了擦,重新放在臉色由白到紅,又由紅到白的載垣面前,“你們要以同治的名義,向全天下人民懺悔,懺悔你們對中華大地二百餘年的無恥佔領和野蠻統治,懺悔你們把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中華民族燦爛文化,變成了地地道道的奴才文化……當然,同治宣佈退位後,除去戰犯,對於皇室的其他成員,天朝政府都將會予以妥善的安排。在我們的天京,天朝政府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合適的府邸,在那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將由依附在人民身上的吸血鬼,逐步轉變成自食其力的人民中的一員。另外,北京內城的八旗軍民及官僚、貴族,除去有一技之長,留下來確實有用,或者自己能夠養家餬口者之外,其餘的都要分期分批地按照天朝政府的安排,到各個安置地從事與所有人民一樣的生活……”
載垣看上去似乎一直都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