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尚阿帶著僧格林沁走進林海豐那兼餐廳的小會客室裡的時候,林海豐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他趕緊幾把洗完臉,用面巾胡亂抹了抹,還溼漉漉的雙手一拱,帶著歉意地請三位來客落座。當聽到三個人都已經用過了晚餐,就獨自做到小飯桌前,隨手抓起一個黃澄澄的包穀面窩頭,笑著說到,“不好意思了,反正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那我就一邊吃著,咱們一邊聊。”
對於面前擺放的這頓樸素的再不能樸素的晚餐,如果不是今天親眼看到,僧格林沁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一碗包穀面的粥,兩個粗糙的窩頭,一盤鹹菜。那天中午在“徐州團”品嚐過的低劣伙食,要是相比起這裡來,又好上了幾倍。
僧格林沁相信,這絕對不是做戲給他看的,因為,在今晚自己找到賽尚阿之前,沒有任何人會知道自己要來這裡。
僧格林沁出生在科爾沁左翼後旗,祖先為成吉思汗的弟弟哈布圖哈薩爾,算起來他該是哈布圖哈薩爾的第二十六代子孫,屬於蒙古黃金家族的分支。但由於家道中落,少年時代的僧格林沁也曾經經歷過家境十分窘迫,隨著父親給富人家放牧的貧寒生活,就這樣一直到十二歲上才有了被送出去讀書的機會。雖然命運最終眷顧了他,由於科爾沁左翼後旗郡王索特納木多布齋無子,僧格林沁被收為養子,到後來又繼承了王位。再由於後來的道光皇帝的極度賞識,他順風順水地得以加官進爵,直到道光駕崩之時,他已經成為顧命大臣之一。
也正是經歷過少年時代的生活艱辛,僧格林沁才又不願意相信,為什麼像太平天國的領袖們這些飽受過苦難的人,明明已經到手了改變自己的機會,卻還要如此地去苛刻自己?
話題就從簡單的吃喝開始,林海豐更通俗、更細緻地給僧格林沁講起了人民與軍隊、百姓與官員之間所應當擁有的一種關係。形象生動地給僧格林沁闡明瞭,什麼叫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話題逐漸引申開來,引申到了蒙古的從前,及至蒙古的今後。林海豐講到了滿清那位所謂聖祖康熙,講到了正是康熙修建在蒙古的一座座的善心廟宇,卻把一個強悍、富饒的蒙古大草原,變成了人煙逐漸稀少,精神逐漸萎靡的不毛之地。當然,林海豐也講到了蒙古人民多年的滿清炮灰生活,講到了由此而產生的漢蒙隔閡。
最後,他告訴僧格林沁,在慈禧的陰謀下,滿清正在逐步步入沙俄炮灰的泥潭。雖然慈禧似乎是被趕下了臺,可慈禧的陰魂並沒有就此散去,還有不少人希望並寧肯把自己捆綁在沙俄的戰車上,與人民為敵。這是一條非常危險的道路,不要說紅色天朝不答應,即便是放手讓他們就這麼走下去,結局也就是和當年的康熙整治蒙古人民的手段一樣,沙俄遲早會變成滿清的太上皇。滿清悲慘,而尾隨在滿清其後的蒙古會更悲慘。想想沙俄在威海曾經有過的無恥行徑,足以驗證這些。
林海豐對僧格林沁說,偉大的蒙古民族要想復興,唯一的途徑,就是在中華民族這個大家庭內,與廣大的人民一起,共創一個紅色的天朝。蒙古作為一個特定的、遼闊的地域,天朝願意在蒙古實行民族區域自治,建立一個蒙古族自治區,這個工作還需要像他這樣的在蒙古人民當中具有強大威信的人來籌辦。至於蒙古現有的武裝力量,天朝將採取與對待滿清完全不同的方式來處理,蒙古武裝將可以保留,改編為天朝工農紅軍,並以他所看到的新式裝備加以武裝起來,成為捍衛天朝北方疆土的重要力量。
談話即將結束的時候,望著更多的時候只是聽,並沒有過多地表態的僧格林沁,林海豐表情鄭重地表示,天朝政府渴望和平,併為之不惜付出更多的努力。但是,一旦談判破裂,強大的天朝紅軍必定將以摧枯拉朽之勢,把一切放棄了選擇機會的傢伙們,統統掃蕩的乾乾淨淨,不惜揹負任何的罵名,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