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初的睫毛微顫,不知道晏裡要幹什麼。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你再不起來,我就抱你過去了。」
陳稚初心說,你又不是沒抱過,但這種話她是萬萬不敢講出口的。她低低地咕噥一聲:「好睏。」
然後又說:「我睡著了。」
晏裡沒說話,手卻已經伸進她的被子與沙發靠背之間的那個縫隙裡。他睡衣的袖子有些寬大,蹭到了她的側臉,冰冰的,又有些癢。
陳稚初仍在裝睡:「晏裡,別鬧了。」
晏裡說:「演技太差。」
陳稚初悠悠嘆了口氣,睜開眼,猝不及防卻撞進了晏裡的眼神裡。
他俯著身子,臉距離她的臉好近,陳稚初只需要稍稍抬起頭,就能親到他了。
這個念頭在陳稚初腦子裡浮起,緊接著她又想,攝像頭還在拍著呢,這個時候攝像頭拍到的是什麼樣的畫面?
會不會錯位?別人還以為他們在接吻。
層層熱意從她的耳後根升騰起來,她偏過頭,聲音更軟了:「你起開一點……」
晏裡沒動。
陳稚初妥協:「我答應你就是了。」
隔天才吃過中飯晏裡就走了,陳稚初本來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這樣的立場,話問出去,好像自己多捨不得他似的。
沒想到晏裡竟然主動跟她提起,那時她正在去療養院看外婆的路上,手邊的手機忽而震動,開啟便是晏裡發的微信,說他後天就會回來。
微信是兩個多小時之前發的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延遲到現在才收到。陳稚初側頭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莫名覺得這很像給妻子報備行程的丈夫。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窘到了,拍了拍自己的臉,給他回:[知道啦。]
到療養院時,護工正推著外婆在花園裡曬太陽。冬日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老人記憶力不好,一直在同護工講:「我外孫女說她今天會來看我,你看到她了嗎?」
不等護工回答,她又說:「個子蠻高的,大概長到一米六多了,長頭髮,有個男孩子跟她一起的。」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護工撿能應的應著,見陳稚初來了,如釋重負地朝她招招手。
陳稚初接過外婆的輪椅,讓護工先去休息,才蹲到輪椅旁笑眯眯地同外婆打招呼:「外婆,我來啦。」
外婆低頭看她一眼,愣了愣,眼眶不知怎麼就紅了:「哎,阿瑜,是阿瑜嗎?」
阿瑜是陳稚初媽媽的小名,陳稚初頓了頓,握住外婆的手,笑著說:「是。」
人勞勞碌碌走到老,最想念的卻是從前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想要記起的那些日子。
這不是外婆第一次發病了,甚至陳稚初如今已經能夠很平淡地去應對了,但每次遇見,心裡的難過還是如夏日颱風般洶湧襲來,密密麻麻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努力壓住眼裡的淚意,臉上扯出一抹笑來,又應了一聲:「是阿瑜。」
外婆也笑,緊接著又想到什麼,問陳稚初:「初初呢?還有晏裡那孩子,說今天來看我的……」
「他們念高中,功課太忙……」
「再忙也要休息的呀。」老人似是有些不認同,說道,「你把電話給我,我給他們打個電話。」
想了想,又問:「你有初初的電話嗎?你這次回來孩子知道嗎?不是我說你,那麼小的孩子,你一丟就是那麼多年,初初她爸也不管她,要不是……」
眼見外婆又要數落起來,陳稚初忙道:「有的,有電話的。」
外婆像是不信:「那你打給她。」
陳稚初騎虎難下,在心裡思索著打電話給鍾茗,讓鍾茗假扮自己矇混過去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