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那股風暴,我也被捲入其中。亂流之中,我的身體猶如一片飛絮,再也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了。
在這靈氣亂竄的湍流中,我也無法祭出防禦劍陣,很短時間之內,面板便被飛揚的冰屑割得傷痕累累。身臨如此險境,即使是我竭盡全力想要冷靜應對,也是無濟於事了。
在這雪霧之中,我還是拼力睜開了眼,因為閉著眼只會感到更加恐懼。不料,一片白茫茫中,我的視野中居然出現了一抹不同的顏色。只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左奔右突,猶如閃電一般,朝著我襲過來。
剎那間雪霧更加狂亂,我的眼睛連一線也無法睜開了,卻忽然感覺身子一重,像是被什麼物體拉住了。而後,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托住,硬是將我的身體拉出了那靈氣的漩渦。
我心中的驚駭還未平息,便感覺到危機已經過去,面板上感覺到的不再是利刃的切割,而是輕拂的微風——似乎,還有一種更加柔軟的感覺輕觸著臉頰。我睜眼一看,驚訝地發現在我臉上拂動的竟是輕柔的髮絲。而且,那頭髮極長極飄逸,幾乎要將我整個都覆蓋住了。
我終於意識到,此刻自己正在某人的懷抱之中,而且我靠著的很明顯是一個男子緊實的胸膛。他帶著我飛速下落,我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冰冷且有些僵硬。他的懷抱沒有絲毫溫度,還有一種徹骨的寒氣從他身上傳來,竟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無需多想,我便猜到了他是誰。
“司徒嘯月……?”我試探著問道。
我卻沒有聽到他回答,只感到下面捲起一道狂風,而後我們下落的速度便越來越緩。
我們落腳之處,居然是天機城的紫竹峰。此處離雪峰已經很遠,落地之時,周圍還站著幾個紫竹峰的弟子,全都瞪大了眼望著我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終於看清了方才救我之人的相貌。與我的預想不同,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神情冷漠的俊秀男子,他五官的線條十分柔和,膚色極其蒼白,身材高而清瘦,一頭黑髮已經長到地下,隨風而動,卻絲毫不顯凌亂。
儘管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他那看似二十出頭的年輕容貌還是令我十分吃驚。只是,年輕人絕不會有他那般深沉的表情,我在他那並不舒展的眉間讀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沉鬱,彷彿凍結百年,再也融化不開。比較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居然是一種暗金的顏色,可當中卻像是蒙了一層迷霧,眸光一片空茫。
也許是方才的風暴過於狂烈,他身上那單薄的玄衫已經支離破碎,修長精悍的肢體幾乎都暴露在外了。我毫不避諱地盯著他看,他的眼睛盯著的卻是手中那把劍——那正是我的忘塵,沒想到在那樣驚險的情況下,他居然能把這劍也一起帶了出來。
“忘——塵——”
我聽他口中輕輕地說出兩字,聲線清越,吐字卻十分生澀。他的目光一寸寸移過劍鋒,薄唇輕抿,看得十分專注。我望著他,不禁心中一動,因為他這動作像極了某個我熟悉的人。
我已經無需再問他是誰——因為與我不同,他的氣質神韻與我師尊頗有幾分相似。只是師尊的神情一向平和淡然,不見悲喜,不興波瀾,而他眉目間的憂鬱卻很明顯。
“司徒嘯月!”
我聽到空中傳來人聲,一抬頭,只見一團青霧從上頭落下,速度快得驚人。那青霧轉眼間便停滯成了白雲夢的樣子,正落在我旁邊。
“司徒嘯月,你總算是肯出來了麼!”不知為何,此刻她的語氣中竟有一絲欣喜之意。
我那師兄卻並不看她,半響終於將目光從仙劍上移開,滿臉茫然地望著周圍的紫竹林。
“我——似乎——睡了——很久——”
他說話十分艱澀,卻不是口吃,倒像是初學言語,在努力地將不甚熟練的字句咬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