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出現了那一幕,一個梳著總丫的男孩回到自家門前,傻笑著喊一直在門口等他下學的姐姐,“姐,姐,我回來了。”
姐姐笑得眉眼彎彎,“英弟回來了。”
她走下臺階,把他牽進廚房,給他洗臉洗手,問他餓不餓。每次都不等他回答,就笑著往他的嘴裡塞一塊冰糖或是炒豌豆炒胡豆什麼的。還問他,“甜(香)嗎?”
男孩答道,“甜(香)。”
姐姐就會笑著捏捏他的小臉。那絲溫暖和細滑,他到現在都記得。
陳世英的鼻子有些發酸,喊道,“姐。”
王氏看了他兩眼,兩隻手使勁攥在一起青筋都鼓了起來,低下頭輕聲說,“英弟,你來了。”
“嗯。”陳世英答道,眼睛一直看著王氏。
見他們這樣,陳阿福都替他們尷尬。說道,“爹,娘,進屋說話。”
“好。”陳世英向屋裡走去。
門口的王氏沒進屋,低聲說道,“阿福,我先回了。”
已經走進屋內的陳世英回頭挽留道,“姐,弟弟難得來一次,說說話都不成嗎?”
王氏低頭說道,“不了,我當家的還在家等我回去做飯……”話說出口才想起來陳名去了縣城糧鋪還沒回來,又改口道,“我做好飯等我當家的回來。英弟在閨女家好好玩,別客氣。”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陳世英愣愣地看著王氏的背景消失在大門外,一臉的落寞。
陳阿福雖然很同情他們的遭遇,但分開了,都有了各自的家庭,那點念相還是留在心裡好。
她拉了拉陳世英的袖子,“爹,渴了吧?我去給你倒碗桂花蜜,是我自己做的。”
陳世英回過神,扯著嘴角笑道,“好。”他雖然更喜歡喝茶,但閨女做的桂花蜜他還是願意嚐嚐。
陳阿福給他倒了一碗,白細瓷碗,淡金色的蜜水,上面還飄浮著幾瓣小桂花,一看就好喝。他喝了一口,滿嘴生香。
他連著幾口喝完蜜水,尷尬地笑問道,“福兒會笑話爹爹吧?”
陳阿福搖頭道,“不會。”
陳世英又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娘沒嫁給我,對她來說或許還是好事。我怕,我怕我會委屈她,讓她傷心……”想了想,又嘀咕道,“或許,我娶了你娘,就捨不得委屈她了。”
後一句話聲音低得陳阿福沒聽清。
“爹說什麼,什麼委屈?”陳阿福問。
陳世英擺擺手,把碗推了推說道,“爹喜歡喝這種糖水,福兒再給爹倒一碗。”
他不好跟閨女說的是,唐姨娘上個月“得疫病”死在了莊子上,前幾天賢惠的江氏又給他納了一個十六歲的小妾……
陳阿福正跟陳世英聊著天,就聽到祿園內有吵鬧聲。
陳阿福出門對曾老頭說道,“去看看祿園怎麼回事。”
曾老頭答應著出去,過了一會兒便跑回來稟報,“回大姑娘,是太太的孃家繼母和弟弟抬著太太的爹來了,說太太的爹得了重病,他們家無錢,只得抬著來閨女家,讓太太看在親爹的面上,給銀子治病……”
陳阿福怕王氏吃虧,起身對陳世英說道,“我過去看看。”
儘管現在是農忙時節,祿園門口還是圍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薛大貴和山子把看熱鬧的人巴拉開,陳阿福走了進去。看到王老漢躺在地上,丁氏跪在他身邊扯著嗓門大哭,王財在跟王氏訴著苦。大意是他們如今無錢,沒有法子了,若再耽擱下去,王老漢就要死了,只得把他推來親閨女家,要點銀子繼續治病……
王氏呆在那裡不知所措。她不願意讓這對黑心肝的母子進她的屋子,自從知道小王成受盡苦難,到現在還不知死活,她更恨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