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遲遲不曾落下,太傅沉吟片刻,啞然失聲。
功法圓滿,前後心境反差極大,故而一時不察被鑽了空子。
想通緣由,她微微搖頭,懸於半空的腳穩穩落下,步步生蓮,潔白淨火焚盡所有煩心之物。
“亂我心者不可留,此物……多餘了。”
掃平心頭迷障,太傅神清氣爽,定睛朝靜室外看去,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裡還有一個人多餘了。
……
太傅神智甦醒,最高興的人是沐紀靈,最傷心的人是朱修石,樂到一半戛然而止,嚴重懷疑陸北和太傅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樂子歸樂子,前線告急,容不得她多耽擱,操控道觀縮小至芥子,騰挪消失不見。
竹鐮山。
重巒疊嶂,奇峰羅列,陡峭懸崖山壁屏障般層層矗立,高低重迭,山澗如深淵峽谷。
竹鐮山是皇室和皇極宗約定見面的地點。
按理說,雙方既已摒棄前嫌,本該撇開往日恩怨,兵貴神速,在京師就制定好作戰計劃,但兩方都沒這麼做,默契來到前線另行斟酌。
由此可見,摒棄前嫌什麼的,都是說說而已,攘外若沒有先安內,武周這輛戰車擰成一股繩也跑不快。
也幸虧,皇室和皇極宗都姓朱,否則這輛強行擰合的戰車得倒著開,時速為負。
山崖峭壁,空間泛起漣漪,防禦陣法遠至百里開外。
小小道觀當空顯現,落至一處不起眼山峰,漣漪收斂,陣法光暈不再,山勢如常,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片刻後,以朱敬黎為首的幾名合體期修士趕至,看到朱修石和太傅,皆是狠狠鬆了口氣。
太折磨人了,整整遲了十天。
朱敬黎全無辦法,苦笑上前,對奶奶輩的朱修石躬身行禮,講明瞭隔壁皇極宗的情況。
朱穆朱暹兩位渡劫期大能已至,就在七天前,拖了三天才到,結果發現自己還是早到一步,故而這幾天臉色很差。
至於朱修石和太傅遲到的原因,朱敬黎不敢說,也不敢問,就當一切沒發生。
遲到十天,不能再拖了,兩方會面,會議當夜召開。
左手方,兩張蒲團在前,分別坐著朱穆朱暹兩位渡劫期。
前者身形修長,水墨色衣,望之姿態閒雅,氣質略顯陰柔;後者玄紋雲袖,腰束玉帶,身形高大魁梧,此刻低垂著眼瞼,凜冽桀驁,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霸道。
綜合起來,老朱家個個人中龍鳳,賣相都不差。
兩人身後,四個蒲團排開,三個一字平齊,另有一個稍稍靠前,僅落後朱穆朱暹半步。
四人裡,有三個是陸北的熟人,陸舟朱原步子師,步子師因為身份的緣故,座位靠前半步。
最後一張蒲團上的男子面冷如霜,眉似火燒,漆黑雙眸似兩個深不見底的寒潭,散發著不可捉摸的流影,亦有令人不寒而慄的陰冷。
朱悼。
作為此戰主力,竹鐮山上駐紮了不少皇極宗高手,亦有陸北的熟人,比如獻州大統領朱勳大管事夏月蟬,身份足夠,實力不足,摸不到這場會議的門檻。
半盞茶後,笑語嫣然的朱修石姍姍來遲,見右方空無一物,揮手掃落數個蒲團。
四個在後,三個在前。
朱修石和太傅盤膝坐下,陸北四下看了看,撞開老朱家一名合體期修士,一屁股坐在了朱敬黎旁邊,剛好在朱修石身後。
沒穿越前,他最討厭開會,穿越後,只要不是他主持會議,還是最討厭開會,受朱修石邀請才來圍觀。如此枯燥乏味的過程,若不找個重巒疊嶂的山勢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怕是開著開著,嚴肅會場就該響起鼾聲了。
朱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