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就說啊,江湖上的人心是在世信不得呢!看吧,看吧,這姓聶的男人最多隻算得上是半個江湖人,江湖人的陰險狡詐卻沒少上一分!不過是相處了短短的幾天而已,卻已明白連翹對他的意義等同於眼睛對他的意義一樣重要,如果想要自己留在他的地盤,將他的連翹扯離他的左右,的確是最最聰明、最最有效、最最簡單的法子!
從來不知道,一旦習慣了的溫熱結實的手腕從掌心消失時,他的心會如此空蕩蕩!
連翹 !
小笨蛋!
最最單純、最最容易上當受騙的清水似的人兒啊……
空虛的左手握了又握,雲遙的冷靜自持也開始在慢慢消減中。
“連翹!”他索性運氣在胸,仰首大喝了自己如今最最在意的名字出來。
“連翹!”
“連——翹——”他再大喊,聲震院石,令假山石上的小瀑都抖了幾抖。
“連——”
“幹嗎啊?”比他還惱上十分的熟悉聲音終於肯傳人他的雙耳。
“我等你半天了,你做什麼去了?”他馬上恢復了以往的模樣,順著聲息快步走了過去。
“聶嫂子幫我畫……”連翹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麼,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只從嘴縫裡擠出小小聲的氣音來,“啊,什麼也沒有的。”見他走近了,便習慣地伸出右手,讓他再次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這小笨蛋從來都不會說假話——現在你卻想騙我,為了什麼?”他笑著哼了聲,握緊掌中的溫潤手腕。心底裡的惱思與窩火剎那間奇異地消了去,再也不復在。
“真的沒什麼啊。”試著甩一甩被握住了的手腕,連翹抱怨地開口,“我還沒怪你騙我的事呢,你倒先說起我來了?”
“你怪我?”雲遙腦子飛快地轉了轉,立刻明白她所指的是何事,也正想解釋給這小丫頭聽,便笑著摸上她而今束在耳邊的圓圓發環,感覺到她的躲閃了,索性再伸手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用尖瘦的下巴壓下她的再度反抗,一直玩鬧著用盡了她的力氣、等她終於肯老老實實地窩在他的懷裡了,才繼續剛才的話題,“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丫頭!”
“騙了就是騙了,不是故意的怎樣?故意的又是如何?”
“我剛遇到你時,對你根本部瞭解啊,自然不敢完全將我的身份實情告訴你——你爹爹曾經說給你聽的故事中,有陌生的兩個人一見面就互相介紹自己底細的事嗎——沒有吧,是不是?”
他拿出最最有理的證據,柔聲安撫懷中聞言拿圓圓的大頭撞了他一下的人。
“再說了,身份是什麼東西?連翹從小就住在山林裡。我是什麼身份對於連翹來說,有什麼作用還是好處?”
“可我至少會更明白你啊。”悶悶地想了下,連翹知道他說得有理。
“你現在難道還不瞭解我嗎?”好笑更好氣地捏了捏她和圓圓大臉一樣的圓圓耳朵,雲遙道,“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良善之心,我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我的外號來啦——再說,那什麼觀音什麼菩薩的名號是我曾師以及師父創立併發揚光大的啊,我才接受它多久?其實根本就不曾為它做過什麼值得可歌可泣的事呢!那名號對於我來說,真的什麼也不是!”
“可你明明告訴過我,你曾經單手幫助老農將大牛託送回家,你更曾經在比武擂臺上為阻止十數人的群鬥而以一敵十過,你還曾經——”
“再曾經,也是過去的事了,對不對,丫頭?”他笑著打斷她的話,用鼻子輕輕點點她的圓耳朵。從骨子裡對這個將他從高高雲端硬生生扯到這滾滾塵世的小丫頭愛憐到了極點。
“……我說不過你。”
“你若說不過我,我哪裡會這麼輕易地便被你的假話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