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辯,“韓倉逼死良臣。負芻預圖篡位,此二人有罪。”
她頓了一下。
“如果我不殺三千人,那麼就會死二十萬人。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張良沒有說話,樣子也越來越模糊。
他在萬籟俱寂的霧色中問了句:
“公主對良可有半分真心?”
這一問,許梔立即抬頭,她看到張良神情緩和起來,也不再逼問她。
四周也沒了大坑。取而代之的是成海成片的月季花。
她嗓子疼得厲害,像有刀片在割。
“……”她極累,全身上下都痛,站也站不起來。
張良要走。
她伸手攥住了他的下襬。縱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做到這一步,卑微到塵埃中。
他笑道:“騙著騙著,公主殿下自己都要信了?“
她搖頭。
“公主演技自幼絕佳。殿下戲弄良至此,方能一報舊恨?”
“不是,不是戲弄。不是假的。”
她攥緊了他的下襬,極力忽視他的冷,企圖解釋。
許梔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也搞不清楚她目前處於什麼樣的時間。
“子……張良。”她說一句,喉嚨就痛一分,但她不想有半分誤會。
“我迫你挾持我,是要避開李斯的眼睛。父王盛怒,不會要我放過你。我讓你去子牙峰是為了保你和張垣的性命。我在繡帕中寫了,等到了春天……再過四個月,春天一到,齊國滅亡,天下大赦,你們就能離開咸陽。”
許梔抬首,強調一遍。
“只要你不反秦,父王不會治罪於張家。”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弄出一個笑來。
月季花讓她想到邯鄲。
又突然想起來張良把匕首加在她脖子上的事情。
她看到他手上還有那把雪亮的鋒刃,思緒混亂間,她害怕的鬆了手,往後面退。
“我知道先生…先生厭我至極。只有你再等四個月就好……等上四個月,你這輩子都不用再看見我。”
她頭暈昏沉,記不清很多事的先後順序,她突然發現自己手裡多了塊玉環。
這雙玉環。
不是張良清醒的時候給她的,說來算去,這是她從他身上偷的。
玉環變成了張平的頭顱,頭顱掉到她手裡,朝她笑,她嚇得要拋,但不能拋。
定睛一看,只是玉環。
“……此物我原封不動的還給少傅。”
可迷霧太大。
忽而!張良低下了頭。
他那把刀真正落下!不假思索的刺入她心口!血濺了一丈高。
許梔驀地驚醒。
這是一場噩夢。
人是搶來的。
秦國弄得他家破人亡。
張良恨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喜歡她,更何談愛她。
溫言細語,柔情似水。
難道都是算計好了的嗎?
計策。
韓國的計策嗎?
以情為刃的人,是張良?
她呆了很久,等她回過神,看見房樑上是回紋雕花。
紫帳帷幔,有梅花繡在上面。
這裡是芷蘭宮。
她不想去問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兀自撐起身,勉強走了兩步,只覺整個人都被抽去了精力。
她看到很多書簡堆積如山,全部都是她曾收好的,她啞然失笑,忍不住咳嗽幾聲,奇怪的是,她並未感覺到不適,不如她在夢裡難受。
她走到窗邊,看向外面的梅花枝幹,思緒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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